海棠小说 > 青春言情 > 灿烂是你[娱乐圈] > 第66章 066 臆想二
    盛轩傍晚从迟家离开后, 回了江北处理公司的业务,央书惠的不错,周一他确实忙。

    一直忙到夜里两点才下班, 本来准备在江北的公寓住下。但想到明天有个宴会,自己得陪同母亲一起参加。

    盛轩开车过江,朝着曲江南岸的香照山方向驶去。

    他家是欧式建筑风格, 修得跟宫殿似的,离迟家老宅子就一个上坡的距离,所以每次他回去都得经过明月归泉居。

    盛轩怎么也想不到,就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夜晚, 他在别墅区的山路上安心开车,突然出现了一个骑着摩托车的女人,莫名其妙往前冲。

    搁在平时,就算开着兰博、劳斯莱斯的人从面前经过, 他都懒得上下翻眼皮了, 但摩托车除外。

    盛轩眼神一亮, 好奇地看向远处,刺眼的白灯过来, 照在前窗上。

    是一位披头散发的女人,穿着白色睡衣, 跟他妈女鬼一样丧着脸,喊声阿飘没准儿就过来跟你聊上几句的那种。

    宽大的裙边落出一截细长的腿, 她没穿鞋, 光脚踩刹车。

    不过这摩托车怎么越看越眼熟,这不是他亲自定制的1290 superduke。

    摩托车的前灯仿佛连环拍摄的闪光灯,无情地闪烁盛轩的眼睛,他微微偏头眯起了眼, 迟意?

    她还敢骑摩托车。盛轩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

    而迟意仿佛没看见他,直接朝他笔直地撞过来。

    盛轩怒踩油门加速,大有一种同归于尽的气势!

    两方相对,谁都不肯减速——迟意突然与摩托车一起矮身倾斜,车轮飞快地掠过地面,甩开了盛轩的轿车。

    隔着车窗,他都能听见隆隆隆的声音,炸在他曾心翼翼地拼凑好的心上。

    从后视镜里,迟意驾车渐行渐远,背影逐渐缩成了一个光点。

    盛轩终于回过神。

    不对劲,这都三点半了!

    手按住隐隐作痛的心口,盛轩思考着要不要管她的死活,竟然还敢骑摩托。

    一拳重重的砸在方向盘上,内心是愤怒地咒骂:妈的,摔死她个臭傻逼。

    但是,迟意死了更麻烦,盛家两老和迟家两老都会对他怨声载道。

    妈的!真是个烦人精!

    盛轩抽出一根烟,火机的火苗在夜风里蹭蹭的冒,点燃白色的烟卷,烧出了烟草特有的香气。

    盛轩刚吸了一口放松紧绷的神经,准备回家睡个好觉。

    下一个弯道,迟意没有减速——

    巨大的撞击声划破山林,摩托车的引擎还在隆隆隆的低声哀鸣。

    “迟意!”

    盛轩脸上嘲弄的神情瞬间消散无踪,几乎想都没想,丢了烟朝她离开的方向飞快奔去。

    妈的,咒人要是能咒死,这世界上的渣男全死光好了!盛轩怒骂。

    跑了七八百米,终于看见前面发生事故的弯道。

    “你傻逼吗,这么急的下坡你不会减速啊?油门捏死是想早超生?大晚上骑摩托赶着去地府排队!”盛轩火冒三丈,转头看向从路旁山沟里爬起来的女人。

    迟意仿佛没听见他喋喋不休的咒骂,像是个一个破布娃娃,柔软白净的裙裳被强劲的冲撞给磨破了,殷红的血顺着大腿流下来,蔓延在腿和脚背上。

    她脸上很平静,丝毫看不出疼痛的表情,扶起翻倒的摩托车。

    她要去找他。

    迟意一抬腿就牵扯到大腿上真实存在的伤口,流血的肌肉让她没办法完成这个动作,整个人跪了下去。

    没将支架放下的摩托车,在失去了迟意扶着的力量后,瞬间就朝她压了过来。

    一旁的盛轩早被迟意的反应惊住,像个憨批。

    压根不做他想,盛轩直接横冲过去扑在了迟意身上。

    他单膝跪在地面,微匍匐着冷傲的身躯,这个高度正好顶住摩托车的重量,没让迟意的双腿被轧到。

    灼热的疼痛持续刺激着神经,意识好似度过蔚蓝的大海,迟意逐渐清醒,茫然环顾四周,再看向盛轩背后的摩托车。

    这么晚了,自己怎么在外面?

    视线下垂,盛轩跪在地上,用后背顶住朝她压过来的车。

    为什么会是这样?迟意脑袋空白,清清静静的什么都没。

    她想动,但是腿太疼了。

    间隔的路灯,冷白的月光,风吹来都带着血腥味。

    感知在尖锐的疼痛里清晰,她脑中依旧想不清楚发生了什么,抬眼看向盛轩。

    盛轩双手握拳撑着地面,拳头被磨红了一片。

    月光照在他脸庞上,是矜傲隽秀的美,如同银亮优雅的薄刃,美得太锋利,也太脆弱易折。

    这个角度,迟意看不完全他全部的的神情,他左眼的眼尾泛着红,隐隐水色。

    哭了?

    为什么。

    到底发生了什么?盛轩为什么护着她,又为什么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太奇怪了。

    迟意记忆就跟断片了一样。

    想不清楚的她也没力气起身,歪着脑袋,视线随意落在盛轩身上。

    摩托车,山路,伤口,流血。

    单纯的放在一起后,迟意好像明白了盛轩——

    震惊大过于对盛轩的憎恶,几乎是避无可避地回想起被深埋的过去,盛轩与她决裂时的那天。

    他也是这样跪在了跑道上,喜欢的女人和其他男人一起殉情了。

    他发红的双眼,握紧的拳头,硬是没让一滴眼泪落在寺桦山。

    用盛轩自己的话,整座寺桦山都不配他流一滴眼泪。

    迟意不想提起过往,物是人非。过去了的就放手,人总是要往前看,总是频频回头就走不出当下,无异于画地为牢。

    这么多年的感情,她也不想和盛轩决裂,只是谁都没办法先去原谅、去和解。不是自己不珍惜二十多年的情谊,是她不能,自己坚持的信仰与法律一定不会错,错的是盛轩。

    迟意望着男人俊逸的侧脸,叹了一口气,疼痛让她渐渐失去了意识,闭上了疲倦的双眼。

    —

    蜿蜒的山路十分静谧,落叶无声,一辆宝马在凌的夜里经过,开车的人熟练地亮起远光灯,照在容易出事故的急弯。

    刹白的光线笔直地在盛轩脸上,他如梦初醒般看向迟意。“迟意,醒醒,迟意。”

    昏迷的女人没有答话,脸色发白,嘴角乌青。

    他没想要迟意死!

    恰好是知道迟意不会去死,他以前才会那些肆无忌惮的话!

    对迟意的恨,是真情实感的,但没恨到非要她去死的地步。

    拳头一下一下的往地上砸去,咔嚓声脆响,片刻手背就印满斑斑血迹。

    迟意面无血色地躺着,身上的温度比冰冷的地面还要凉。

    无论如何,盛轩都会救迟意。

    “迟意,你别装死,话!”

    盛轩单手撑地,长时间维持一个姿势手臂发麻,他拳头缓缓舒展,轻轻拍她的脸庞,“你给我清醒点,别装死!”

    宝马车上走下一个挺着肚子的中年男人,朝弯道出事故的地方走去,扬声询问他们是否需要帮助。

    盛轩理都没理,背部用力顶翻了摩托车,起身时因为膝盖的痛而踉跄,险些摔倒。

    他心地迟意抱在怀里,拔腿往山上狂奔。

    宝马男瞅向地面的血泊,摩托车上也全是血,疑惑不解:“都出这么严重的事故了,帮忙还不要?”

    不过这男的看起来怎么这么眼熟?

    直到宝马男坐回车里,才想起来是谁!

    “盛轩大晚上玩女人出车祸了。”他边系安全边,看向旁边副驾驶里玩弄手机的红裙女人,嘱咐了句:“你安全带系好。”

    女人听话地系上安全带,从胸口的事业线中穿过,勾勒曼妙的身姿。

    宝马男笑,“香照山上风景好,香照山上路难找。晚上山路不好开,徐姐坐好。”

    “当然,陈总的车技我放心得很。”红唇一起一合便是娇软酥骨的声音,里外性感的女人可不就是徐瑾。

    她上半身被安全带束缚了,可手还灵活着呢,在男人大腿上摸胡乱摸着,手指顺着没拉拉链的缝,泥鳅般钻了进去。

    “陈总你这救人心切,车门都没锁呢。”

    陈嘉邦意味深长地盯着徐瑾的手,长臂捞过女人亲了口,“妖精,等我回去弄死你。”

    猴急的男人驱车上坡,徐瑾一面应付他,一面瞧向盛轩抱着迟意在山路狂奔。

    陈嘉邦再次停车,快步走了过去献殷勤,目光却多次看向盛轩和他怀里半死不活的女人。

    迟意的胳膊从盛轩臂弯里垂落,两条笔直的细腿将裙摆染红,血迹顺着膝盖往下淌,血珠子划过脚背,一滴一滴的落。

    盛轩冷森森的看了眼前面的男人,将迟意的脸往自己怀中靠近,阻断陈嘉邦不怀好意的量。

    陈嘉邦上前拦住盛轩,紧张关心道,“盛少,你这位朋友伤势严重,我送你们去医院吧。”

    盛轩脸上冷若寒霜,一言不发地绕开他朝前跑。

    呵,自己不嫌晦气,他还敢傲气?陈嘉邦呸了一口,朝地上的血迹扫了眼,若有所思地回到车里。

    驱车从盛轩旁边飞驰而过,故意甩了盛轩一脸尾气。

    陈嘉邦在车内得意地嘿嘿了两声,瞥了眼徐瑾,“知道盛轩怀里抱着的女人是谁吗,你猜猜?”

    徐瑾老早就认出是迟意,还用得着他专程跑下去确认?不过表面功夫要做到位,娇滴滴地道:“方贞珍吗?”

    “怎么可能是她,那种女人盛轩早甩了。”陈嘉邦啧啧两声。

    徐瑾又了几个,全都不对。

    陈嘉邦解开谜底,“是迟意,没想到吧。”

    “那我还真没想到,”徐瑾眨巴眨巴眼,故作惊讶地捂嘴,“她死了没?”

    “流这么多血,你呢。”陈嘉邦点到即止,又想到方才盛轩紧张的神态。

    徐瑾笑吟吟,故意混淆视听,“他开车把迟意撞山下去了?”

    陈嘉邦不答,只:“盛轩手里什么大案子没谈过,就从没见过他紧张的,刚才我一看,他眼睛都是红的,估计要准备赔钱了。”

    “喔豁?”徐瑾差点笑出声来,大难不死也不一定必有后福呀,精致的妆容带着挑衅的妖艳,喜笑颜开的瞧着后视镜里已经看不清的山路。

    —

    迟意醒来时已经中午了,上眼皮粘着下眼皮,挣扎了半会儿才勉强睁开了一道缝,先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天花板,确定是在自己的房间。

    大腿剧烈的疼痛随之而来,提醒着她昨天的遭遇。

    “醒了?”盛轩声音低沉,他站在窗前侧目回首。

    迟意被吓得一颤,眼睛彻底睁开了。

    “妈妈。”迟遇趴在床边,递了一杯温水过去。

    迟意看向女儿担忧的脸,她露出宽慰的笑容:“妈妈没事,就是摔了一跤。”

    迟遇道:“我去喊奶奶,奶奶和爷爷都很担心妈妈。”

    完就跑出去了。

    迟意拿着水杯喝了一口,她头还是很晕,思绪神游。

    昨晚迟遇过来自己房里休息,她好像梦见了萨林镇被袭的那天,又好像在等谢知南回来?

    谢知南。

    这个名字,是不是许久没被自己提起了。

    迟意心中默念了遍这三字,收敛了心思继续回想,记忆在这里出现了断层,她莫名其妙地摔在了山路急弯里,看见盛轩朝她扑了过来。

    盛轩眼尾泛红时流露的脆弱——迟意挑眉再看,男人眉眼傲然,仿佛都是错觉。

    盛轩靠着窗,似笑非笑地量她。

    “你挺行的,大晚上不睡觉巡山呢?”

    迟意道:“几点?”

    “四点半左右。”盛轩刚完,迟家两老走了进来。

    对上母亲紧张的视线,迟意心里更是难过,她很少会做出让母亲不安的决定。

    的手背插针输液,胳膊上都是淤青。迟建华叹了口气,“你已经有五年没骑车了。”

    屋里的人在听见这句话后,或多或少都变了脸色,除了年纪轻的迟遇。

    迟母朝盛轩望了一眼,扯了扯丈夫的衣袖,示意他不要再了。

    五年没骑车,是因为六年前在寺桦山的跑道上她出了一次严重的车祸,完全恢复后已经是第二年了,迟意做出了去娱乐圈发展的决定,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迟建华问,“你昨晚出门的事,自己还记得清楚吗?”

    这下轮到所有人盯着迟意了。

    在好几双注视的目光下,迟意缓缓地点了头。

    迟建华让江管家把迟遇抱了出去,迟遇眼巴巴的望着床上的妈妈。

    迟建华表情严肃,“你几点出去的?”

    “四点十分出的门。”迟意瞄了一眼盛轩。

    这一眼像极了她时候在院子里挨骂,看见盛轩从门前经过,眨眼寻求帮助的暗号。

    “奇了怪了,”盛轩惊讶道,“我是两点半在山坡的大转弯遇到你的,你四点十分才出门?”

    “……?”迟意明白过来,盛轩在试探她。

    就算骂盛轩也于事无补,迟意头皮发麻地望见父母愈加忧心的眼神,他们好像很担心她,让她十分愧疚。

    迟意声解释,“对对,是两点多出门的,我可能摔到了头,刚错了。”

    完,她用没挂针的手按揉太阳穴,佯装头痛。

    “你伤得是腿应该腿疼,不是头,别装了。”盛轩无情地揭穿她,“而且你也不是两点半出门的,你是在凌三点离开了客厅。”

    迟意脑中一片空白,她压根不记得这些事情,惊讶地看向能准确出这些的盛轩。

    在等迟意醒来的时间里,盛轩跟迟父迟母一起看了屋里的监控。

    迟意大晚上也不开灯,在监控里蹑手蹑脚地行动,像一个怕惊醒他人的偷。

    “想起来了吗?”盛轩问。

    迟意抓着头发,如何也想不起来,他们的这些自己明明没有做过啊。

    “轩子,”薛素琴于心不忍,“让意再休息几天吧,过几天她就会好起来。你身上的伤也让白修给你看看。”

    “阿姨,我的不碍事。”盛轩看向神情悲伤的妇人,比起自家高贵冷艳如同女皇的母亲,薛素琴待他总是更温柔亲切。

    薛素琴轻微地摇头,示意盛轩不要再下去了。

    “谢谢你送意回来。”她转移了话题。

    盛轩手上的伤口已经结痂,随着握拳的动作,愈合的伤口又裂开,反复不好,和心里复杂的情绪一样。

    他还是避开了薛素琴哀求的眼神,直接走向床边的迟意。

    “有些事今天不问清楚,她今晚指不定又溜出去了,到时候她还能不能回来都成问题。”

    薛素琴喊着盛轩,却被迟建华沉着脸拦下。薛素琴转过头,背对着迟意抹掉眼泪。

    “总不能找个人天天守着她,跟关犯人一样关一辈子?”盛轩问。

    “轩子,你让意休息吧。”

    迟建华拍了拍夫人的肩膀,再看向盛轩,“嗯。”

    “你们在什么?”迟意感觉他们应该是在谈论自己受伤的事,偏偏一句都听不明白

    凌三点多,盛轩开车将昏迷的迟意送去山上朋友家里缝针挂血袋。

    香照山上什么样的有钱人都有,朋友家里是开医院的,自己也把房子捯饬成了型的医院,为了山上邻居的生命健康提供保障,立志将救死扶伤贯彻到底。

    一直到早上六点,才将迟意给仔细的抬了回来,盛轩后背的伤口都没来得及处理。

    迟意当然不知道这些。

    她就觉得房间里的人一个个都认识,但他们话好奇怪。盛轩、爸爸、妈妈是不是在瞒着自己什么。

    昨晚她为什么会骑车出门?

    迟意想的头痛欲裂还是没想出原因,她开始变得焦虑,开始烦躁,这三人一定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半夜出门!

    对,他们一定知道原因!

    “爸,妈。”她喊道。

    迟意虚白的脸日渐消瘦,在父母朝自己看过来时,她又慌张地咽了咽口水,不安地询问:“我昨晚为什么出去了?”

    迟建华与薛素琴没有回答她,十分沉重的眼神落在她身上。

    迟意受不了,她声音大了些:“我出去有什么急事吗?不然怎么要半夜出去。”

    “我想不起来。”迟意表情痛苦,清透的眼眸被焦虑挤满,“你们能不能告诉我,我昨晚出去做什么?”

    盛轩皱眉沉思,而迟意的眼神越发迷茫,瞳孔已经对不上焦点了,因长时间睁眼而产生的泪顺着眼角往枕头上滚。

    “意,你被吓妈妈!”薛素琴紧张的扑上前去。

    双手死死地抓着床单,迟意陷入一种紧张到发不出声音的状态,孤独不安地左右摇头,脸上写满了惊慌失措,无助地扯了扯紧抿的嘴角,似乎想张开口,是不出话的沉默。

    跟六年前一模一样的病状,她在逃避一些事。盛轩从她表现出的特征来看,几乎可以确定迟意现在是什么情况。

    松开的五指忍不住握紧了拳头,伤口再次被撕扯开,新鲜的血液顺着伤口朝外溢出。盛轩恨不得一拳抡在迟意半死不活的脸上,逃,逃,逃,又做什么亏心事了!

    他不知道迟意这次在外面闯什么祸了,但她休想用逃避来转移自己的问题,想都别想!

    盛轩俊脸阴沉,快步离开了房间,用力摔上了门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