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南屿迷迷瞪瞪的,使劲眨巴着眼睛想要看清楚对方的脸。

    可是无论他怎么努力,都只能看见那人模糊的脸颊轮廓,好像戴了顶帽子,不大像是白景潭的风格。

    可是心里隐隐有一个声音一直反复告诉他,那个人就是白景潭,如假包换。

    牧南屿有些烦躁地轻轻“啧”了一声,看着那人逐渐走近,最终在他身前站定,一股好闻的薄荷味洗衣液的味道很快散在了他的鼻间。

    这个味道……就是白景潭,他绝对不会认错的。

    可是身边搀扶着他的几个朋友都没有话,安静得好像假人,身后烧烤摊的喧嚷声在酒精的作用下也有点模糊,好像远在天边。

    牧南屿不禁有些怀疑了,自己这是真的遇到白景潭了,还是睡着了在做梦。

    白景潭对他退避三舍,这个月连微信、电话都没有一个,怎么会来烧烤摊找他呢?

    一定是自己忍不住想他了,所以就梦见了。

    确认了是梦,牧南屿放心下来,手臂挣扎了一下,就挣脱了关方和吴剑的搀扶,他晃悠了两步,一把扑向了白景潭,双手勾住对方的脖颈,大声地唤了一声。

    “白景潭!”

    关方&吴剑&吴悠:“!?”

    他抬起头来,离得这样近,终于能勉强看清楚对方线条流畅的下颌和颈下的那颗红痣。

    这梦做的,还挺具体的。

    男生眸光有些雾气,眼尾红得不像话,像是白瓷上的一抹朱砂。

    “白景潭……我已经好久,好久,好久,没有看见你了,你好像瘦了。”

    眼前的人似乎僵硬了一瞬,但没有动,任他抱着。

    牧南屿忍不住皱眉,毫不客气地上手捏了捏白景潭的脸颊:“真的瘦了……我就!你肯定没钱吃饭!”

    “……我没钱吃饭?”

    “昂——不然的话,你为什么瘦了?”牧南屿脑袋发晕,有点站不稳,只好把整个人挂在白景潭身上,“还有……为什么你在我梦里,也不肯抱我哄我一下了。”

    男生醉酒的嗓音有点奶,还带着未褪尽的少年气,似乎还有几分委屈。

    牧南屿抱怨完,觉得自己这个梦做得不够合他心意,于是用近乎命令式的口吻又了一次。

    “你抱抱我,哄我一下。”

    后背被轻轻拢住了,白景潭的嗓音一如既往的好听。

    “你喝醉了,我们回学校吧。”

    “不好!”

    回去以后搞不好这个梦就要结束了,他这个月还不容易梦一回这样的白景潭,没有拿课本砸他,没有坠江,没有在跟他提分手。

    他必须好好珍惜!

    白景潭似乎有些无奈,轻轻扯了扯他的手腕,像把他从自己身上扒拉下来。

    牧南屿一个激灵,顿时爆发出体育生的力气,死命地勾着对方的后颈,“嗷”的一声。

    “我不走!”

    声音大到身后的烧烤摊十几桌客人齐刷刷地扭过头来看,然后了然地移开视线。

    嗐,发酒疯嘛,不稀奇不稀奇。

    “……屿,听话,你要回去吃解酒的药,不然会头疼的。”

    牧南屿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头摇得像个拨浪鼓:“我不我不我不我不我不要——”

    关方勉强从震惊中回过神来,颤颤巍巍地指了指牧南屿,问道:“潭,潭哥,要不我们把屿哥抬回去?”

    “不用,我抱他回去,有外套吗?”

    “有的有的,屿哥刚刚喝酒的时候嫌热,把外套脱下来了,喏,在这儿呢。”

    白景潭接过运动衫,给怀里还在喊“不要”的朋友裹上了。

    微俯下身,将人拦腰抱了起来,笑容一闪即逝。

    “抗议无效。”

    一直走到校门口,怀里吵吵嚷嚷的人终于吵不动了,昏昏沉沉地睡死过去。

    “我就不进去了,你把他背回去吧,记得给他喝解酒药。”

    关方接过人,把人背起来。

    “潭哥,你刚刚怎么过来了?有什么话要我转达给屿哥吗?”

    “……他不是,想看我过得好不好吗?”

    趁人醉酒过去,以牧南屿喝得不知今夕何夕的模样,八成会以为自己只是做了个梦。

    关方“啧”了一声:“其实潭哥你也想看看屿哥过得好不好吧?屿哥可了,希望我们约出去吃一顿饭,你挑时间吧,什么时候去?”

    “还是等暑假吧,最近我在做家教,不大有空。”

    “行,那好了啊——你有话要让我带给屿哥吗?”

    白景潭摇了摇头:“没有,我见过他的事情,也不用告诉他。”

    关方是在半夜被人晃醒的。

    他惊恐地睁开眼,捏着被子,看着眼前红光满面的牧南屿:“屿,屿哥,现在可是三更半夜,你干什么啊?!”

    肩膀被人摇着一顿晃,关方听见牧南屿兴奋的语调。

    “关方,关方,你知道我刚刚做了个梦,梦到什么了吗?!”

    他去喝个酒吃个烧烤,一觉醒来竟然就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了,而且居然还梦到了白景潭!

    白景潭温柔地跟他话了,还抱了他好久好久!

    关方哭笑不得,想起潭哥的叮嘱,只好配合出演:“……你梦到什么了?”

    “我梦到白景潭了!梦见他也去了烧烤摊——这个梦是不是很奇怪?!”

    没有什么比你半夜过来晃醒我更奇怪的事情了。

    关方敷衍点头:“是挺奇怪。”

    一边,一边用手背贴了贴牧南屿的额头。

    嚯,还是热的,八成酒只醒了一半,所以半夜睡醒继续发酒疯。

    “好了好了,屿哥,现在才几点,你回去睡觉吧,有什么事情咱明早再行不行?”

    “我还梦见,他要给我吃醒酒药。”

    “……嗯。”

    牧南屿眸子晶亮地比划。

    “我还梦见,他抱着我,从烧烤摊一直走到校门口——你他为什么不把我抱到寝室。”

    关方心潭哥要是把你抱回寝室,新生八卦群不得炸了,你和潭哥的那帮子迷妹不得心碎当场。

    “这个梦嘛……就是不讲道理的,屿哥你是不是?”

    牧南屿若有所思:“你得对……那我得躺回去,看看能不能继续刚才那个梦。关方,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