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青春言情 > 重生后我改嫁权臣 > 21. 第21章 不能让纪大人折在福安手里。
    陈学士早就看见了江舒宁与安庆,再看她们扮,想也不用想,便知道定然是要出宫去那南苑围场。

    安庆生性顽劣贪懒,读书习文虽有些聪慧气,可又难以静下心来,太过活泼好动,长此以往那些不多的聪慧气必然被消磨的干净。但安庆贵为公主,他最多最多,也只能本着夫子的名义训斥上几句,再做不了旁的什么了。

    恨铁不成钢,无外乎如此。

    倒是江侍郎家的这位让他有些意外,原本以为,她养在淮安少了父亲的教导,应是不比其他书香世家熏陶出来女子的聪慧,但却并非如此,她到有许多地方有过于常人的领略,轻易就能举一反三,触类旁通。

    仔细想来也得过去,毕竟有江侍郎那样一位父亲。

    不过也可惜,志不在此。

    若安庆有三分的聪慧,只肯用一分,那江舒宁便是七分的聪慧,装作用了七分,实则只用了一分。

    总而言之,都不是什么让人省心的。

    思及此,陈学士忍不住长叹一声。

    如此情绪外露,自然是引起了旁边人的注意。

    纪旻叙问他:“陈大人这是怎么了,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他们两人这趟是要去集英殿,一同整理史册典籍的。

    自纪旻叙需入仕以来,他便被分派到陈学士身边,除了偶尔要去东阁给皇帝侍讲古书之外,再就是循着安排去给公主讲课,平常大多都跟着陈学士一道做事,几月下来,陈学士脾性如何,纪旻叙自然是清楚的。

    从来不会妄自菲薄自怨自艾的人,如今竟满脸愁容,甚至唉声叹气,这怎能不引他注目?

    陈学士摇头叹息,“还能有何事,不就是公主的学业么”

    话音才落下,纪旻叙就注意到了前面的两位少女。

    都穿着窄袖骑服,样式大抵相似,只是颜色不同。那彤色衣衫无疑是安庆,另一个穿着豆绿骑服犹如柳条般青翠的,就是她了。

    明明也不好动,从来都是经不起风吹模样,穿着这样一身衣服,倒还拔出了些朝气。

    他没有看过这幅样子的她。

    纪旻叙辗转轻笑,想起许多年前的一些事情。

    那时他十岁,还在淮安府,是南陵县清晖堂训科的独子。那几年,读书闲暇之余,他都会帮父亲在清晖堂做事,识药抓药这些,他比许多年长的人都更加娴熟,日子长久下来,大部分街坊邻居都与他相熟。

    好像是在一个午后,日光正好,他自县学下课,替换给县丞出诊的父亲。这趟,他碰上了一个独自来抓药的姑娘。姑娘梳着总角,着桃粉色的衣裙,脸色很白,唇色也很淡,走几步就要停下来喘着气,风吹就要折了的模样。

    但却一点都不怯懦,踏进清晖堂的时候,扬着一双水润的眼睛,认真的看着他。

    明明人还没有柜台那样高,却还是艰难的踮着脚,想与他话。

    纪旻叙从未见过这个姑娘,模样陌生,似乎也不是南陵县里的,想来应是哪家走丢的姑娘罢。他给她搬了一把矮凳坐着,让她乖乖的等她家人,但她却不听,固执的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口中喃喃的,自己是来抓药的。

    他觉得好笑,问她是来抓什么药的。本以为这样的问题是该考住这个姑娘的,但她只想了片刻,掰着稚拙的手指,一样一样的将要抓的药和分量得清清楚楚。

    纪旻叙将她口中的药方听了进去,仔细想了想,那是一张药性温良,缓和先天不足,固根培元的方子。这样一张方子,短期吃着没甚作用,得长期服用着,喝到人都浸出了药味,许才会有所裨益。

    他搬了张杌子与她一同坐着,问她,“你要的那些药,是给谁抓的?”

    她一双眼悄悄的量着他,似乎还带着几分不信任,一双软和晶莹的手垂在膝间勾得紧紧的,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吐出了那些字。

    “我给自己抓的我都了一遍,你为什么不去给我抓药呢?”

    果不其然,只是靠的稍微近了些,姑娘身上那股苦涩的药味就显得有些突兀了。

    止住回忆,纪旻叙抬眸看着数丈外的人,这么多年过去,她好像没什么太大的变化。

    不过,没有变化才好啊。

    江舒宁稳定心神,镇定的朝面前二人行礼。

    “陈大人,纪大人。”

    稍后半步的安庆也跟着一道轻声喊了人,而后,安庆便朝着江舒宁使眼色。江舒宁会意,微抬着头,“两位夫子大人,这是要去哪里呀?”

    安庆满意的攥紧拳头,好一个反客为主。

    陈时徽看着眼前两个面色坦然学生,眉头微蹙道了句,“我与纪大人一起去集英殿有事务处理,你们两个这又是去哪?”

    他眼眸一斜,朝着午门的方向探了探,随后道:“公主和江姐,这是又要出宫了?”

    安庆连连点头,江舒宁硬着头皮了声“是”。

    这时,陈时徽注意到了安庆的异样,他问:“公主怎么了,平常最多话的人,怎么如今一句都道不出来了?”

    江舒宁连忙解释,“公主她喉咙不太舒服,要少话呢。”

    “这都不太舒服了,还要去南郊围场跑马?”陈时徽捏着眉心长叹一声,“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将课业完成,好好的温习几遍书本。”

    江舒宁心翼翼的看着陈学士,“先生的是。”

    “那你可曾记在心里,一有空,便和公主一道出去玩耍,你们真是”

    “陈大人,”纪旻叙温声断,缓了缓,等陈学士将视线放过来,才又接着道,“那典侍官还在集英殿等我们。”

    陈时徽拧着眉心,犹豫片刻后止住了话题。

    “罢了,你们两个年纪还,贪玩些也是常理,只是,课业记得一定要好好完成,切不可糊弄了事!”

    江舒宁挺着背脊,恭恭敬敬的应声。一边的安庆,也连连点头。

    随后,江舒宁与陈学士道别。在她视线触及纪旻叙时,那人突然抬起手,修长的手指置于衣领前襟,顺着衣襟朝下轻轻滑动,清俊的面容上还挂着浅淡的笑意。

    江舒宁愣住,有些不明白他此举的意图,而她下意识低下头来看,才察觉到自己的衣襟有一角没有折好。

    虽不至于有碍瞻观,但细究起来也属于仪表不妥的范畴了。

    顺手把衣襟整理,江舒宁正想道谢,但再回头看纪大人已经走远。

    心中有几分怅然。

    安庆长长的呼了一口气,“多亏了纪大人开口,不然,陈大人肯定还要继续念叨我们呢!”

    江舒宁收回目光,跟着了声“是啊”。

    几次三番的,真是多亏了纪大人啊。

    “这样好的人,我们就更不能让他被我姑母随意的做主了。”到这里,安庆也有些无奈。

    可惜自己年纪还太,贸然直接张口和母后这样的事情,肯定容易引起是非争端,保不齐母后还以为自己看上纪大人了呢,这可千万要不得。

    确实和安庆的一样,她们这样好的夫子,不能被其他人随意做主婚事。可上辈子,纪大人与福安县主确实是没有缘分的,甚至不需要其他人从中干预,这桩所谓的姻缘并会不了了之。

    想到这里,江舒宁开口:“这只是文贤长公主的意思罢了,如果福安县主不同意的话想必也很难,再了,纪大人是我们大魏朝有史以来最年轻的状元,他那样的人物,也未必肯呢。”

    做了福安县主的仪宾,几乎就是心照不宣的走了捷径,就算能够身居高位,仕途必然受到限制。志向高远之辈,轻易都不会选择做皇室女子的仪宾。

    纪大人有鸿鹄之志,必然不会愿意。

    安庆却不以为意,“江舒宁,你这就看我那位姑母了,你以为,她想做的事情,一向都是光明磊落,不会使上些见不得台面的手段吗?”

    在安庆看来,她那位姑母,是做得出来把人绑去福安面前的事情。

    江舒宁一时间哑然失语。

    安庆见她这样,拽着她的手安慰道:“你也不用太担心,总归我是不会让纪大人这朵花折在福安手里,福安那边的动向和我母后那边的情况,我都会让人照看着,及时回禀我。”

    “我可是皇恩眷顾的公主,难道还奈何不了一个没什么地位的长公主?”

    “不过必要时候,江舒宁你可也得帮我,纪大人是我们共同的夫子,总不能就让我一人出力了。”

    江舒宁仔细想了想,随后十分郑重的点头。

    “我也不希望有人自持身份,逼迫纪大人娶亲。”

    两人很快达成一致意见,这便一道去了南郊围场跑马。

    安庆这趟出来,主要还是为了一月之后的马球比赛训练。

    这马球比赛,自开祖皇帝建国以来,便一直流传了下来,每年一届,虽参赛的都是些王公贵族豢养的马奴,但得来的荣誉,却实实在在的属于他们自己。

    不仅考察马术,还考察用人之术。

    安庆对自己跟马球队向来是很有自信,但再有自信也缺不得训练,所以,她必须通过课业上的良好表现,与父皇换取出宫驯马练球的机会。

    江舒宁也是头一次得见安庆的马球队,据安庆所都是些来自教坊的乐籍男子,骑术都是安庆看着练出来的,无一不身姿矫健,敏捷迅速。

    他们分作两组,在安庆的安排下在这围场中央训练,拉扯了近一个时辰,才将比赛结束。

    安庆年纪虽,但在马上指点动作,分析法时的风采,却全然不似她的年纪。透过那层才十二岁的躯壳,江舒宁仿佛看到了一个意气风发挥斥方遒的少年郎。

    其实就和江舒宁之前想的一般,安庆并不是那样嚣张跋扈蛮不讲理的人,只不过她的身份铸就了她部分的性格,但总体来,这样的人,江舒宁并不讨厌。

    安庆策马过来,行至江舒宁身边,她笑容轻快而明丽,“你觉得我的马球队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