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都市言情 > 奈何她桃香醉人 > 正文 第41章 第 41 章
    江伯兆没有作声,仿佛有些逃避这个话题。

    姚妁华轻嗤一声,“好了,你也不必做出这幅愧疚模样,当年你找我退婚时,我可是已看够了。”

    “也罢。”沉默片刻,她摇了摇头:“蓁蓁那孩子她如果能一直留在侯府,自然是好的,有你和夫人在,总会护着她。”

    “那你是同意她和烨儿的亲事了?”江伯兆声音略略提高,十分高兴地道,“我保证,烨儿娶了她,一定会好好照顾她的,你不知道,他虽然看上去有些胡闹,但对自己人很好又护短,他会是个好丈夫。”

    “那孩子的确不错。”出神片刻,姚妁华轻轻叹息:“这样,我也算对得起她爹娘了”

    桃蓁蓁没有再听下去,她已经整个人都快傻掉,几乎逃一般地飞快离开院子。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娘亲和侯爷的婚事竟然会变成变成她跟江烨的?!

    这怎么可以?这怎么可能!

    她竟还一直想着,等到娘亲嫁进侯府后,顶多也不过再忍两年,她就寻个平平常常的和睦人家嫁了,然后回归普通又寻常的日子。

    这在候府的几年,就当做是一场梦,日后想起来也可以笑一下,带着叹息回忆曾经的这段短暂经历,纵有些磨难,也还是顺利过来了。

    江烨和她,一个是未来高高在上的威远侯,一个只是寻常民妇,更不会再有任何交集

    可如今,却要她嫁给他?

    桃蓁蓁几乎五雷轰顶,浑身都仿佛麻木了一般,而更让她觉得不甘与痛苦的是,自己竟然连拒绝都无法出口。

    因为娘亲,她不想嫁给侯爷。

    那么便只有她嫁,才是最好的选择,可以更好的护住她们母女二人。

    一辈子啊,那么漫长想想,就觉得前路一片黑暗,让人看不到任何的希望所在。

    她不想不想跟江烨那样总是欺负她的人在一起生活一辈子。

    很想要大哭一场,桃蓁蓁却死命咬紧了唇瓣,直到感觉到了血腥气也不松开,她像只被困死的幼兽四处乱撞,不知不觉间走到了院子后门,看着那门栓怔怔出神。

    回头看了一眼,她不见那守门的婆子,于是仿佛受了蛊惑般上前,将门栓轻轻抬起,然后打开门闪身出去。

    外面是一条青石板路,因为下了雪,有些湿滑,上面并没有几个行人,不远处是一座桥,走过那里就能到京城的四街巷,那里日日里都十分热闹。

    细碎的雪子扑面打来,桃蓁蓁觉得脸颊上有些疼,这才想起自己忘了拿伞,但此时也不想再回头,于是提了提裙摆,下来台阶朝桥那边而去。

    逃。

    她要逃离这里,避开这个消息。

    浑浑噩噩走了几步,她面前却被一个修长身影挡住,同时温和的而熟悉的声音惊诧响起,“蓁蓁,你怎么一个人跑了出来?”

    “陆陆师兄?”眨了眨眼,桃蓁蓁感觉到有雪子飘进了眼睛,硌得她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青衣的书生含笑看她,指拂过她被打湿的额发,温声道:“今天不是你生辰?我想着,怎么也得亲口跟你祝贺一下,姑娘长大了。”

    “陆师兄。”桃蓁蓁吸了吸鼻子,努力让自己露出一个难看的微笑,“我想,我想去那边逛一下,你陪我好不好?”至少今天,至少这一会儿,就让她逃避片刻吧

    陆望舒看着她有些入神,从前,这个姑娘也是这样牵着他的衣角,由他领着去镇子里玩耍,笑容比春天里的花朵还要甜蜜醉人。

    三年不见,她长大了,出落得更好,眉眼间却添了几分忍耐与忧思,只是此时请求他的样子还似乎能看到时候的身影。

    他心一软,伸摸了摸她的头,低声道,“好。”

    自从那日见过后,他终于回了村里一趟,才得知了这几年发生的事情,心中又气又疼又恨自己,若他当年不是身陷囹圄,后又一口气不平,把后半生卖给别人,如今,如今也能好好护着她,不让她在失去了老师的情况下,跟着继母寄人篱下。

    将伞严严实实罩在了她的头顶,陆望舒一边带着她往四街巷而去,一边温声着闲话,他本就是博学多才,心思灵敏之人,此时费了心思想要哄一个姑娘,哪会有多难?不过一会儿时间,就让桃蓁蓁眼角眉梢有了些许真切笑意。

    不管明日如何,今天要让她快快活活地过一天。

    他这样想着,又看了看两旁边的摊贩,“蓁蓁,我们从街头扫到街尾好不好?”

    ‘扫’?

    这是她时候爱的,桃蓁蓁眼睛一亮,从前,她每年过生日时,陆哥哥总会陪她沿着街道一路走一路买,一路玩一路闹,所以以往爹爹总是摇着头叹息,他们不是去逛街,而是去“扫街”。

    总能将所有东西扫荡干净。

    久而久之,她也就把这词儿用惯了,每年都特别期待被带着去“扫街”的时候。

    “好!”用力点了点头,桃臻臻露出了个大大的笑容。自从进了候府,为了不给娘亲丢脸,为了努力不让人瞧轻,她收敛了所有脾气,砍去了所有性子,有时候即使是委屈不甘,也努力笑着讨好旁人,把自己困在那个规规矩矩的模子里,活成他们觉得好的样子。

    她已经好久,好久不曾这样放纵自己,几乎快要忘记,以前的自己到底是什么样子。

    两人正沿着街道一路吃一路玩,威远侯府中却乱了套。

    任谁也没有想到,刚刚过完及笄礼的桃蓁蓁,居然会突然不见了,陈信芳揉着额头让人下去赶快找,却也没太担心,毕竟这孩子向来乖巧听话,不定是因为吃了酒在府里哪个角落不心睡着了,只是这天气没人照管恐会受凉。

    江烨好不容易从军营请假出来,谁知一回来就得知桃蓁蓁不见的消息,顿时火冒三丈,打定主意待会儿一定要给那丫头颜色瞧瞧,看她还到不到处乱跑?

    只是在发觉那浅浅的绣鞋脚印居然通往后门,并消失在街道上时,侯爷仿佛被泼了一瓢冷水,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

    她是跟个男人走的。

    不敢惊动府里人,他只带了赵武悄跟着些微痕迹去寻,然而过了桥,那点印迹便湮没在无数人的踩踏里,再难分辨出来。

    “一条条街道找,每个店铺都不要放过。”

    江烨脸色难看得可怕,浑身都仿佛被冰霜冻结,赵武打了个寒颤,低声应是,然后沿着眼前的街道一路而去。

    来来回回,一遍又一遍。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当暮色渐渐蔓延下来,街道的灯火柔和的落在门口的积雪上,江烨在一家油纸伞铺的门口终于找到了她。

    那时她正挑中了一把大红色的油纸伞,撑开给身旁人看效果,伞面上绘着几支白梅,称得她眉目如画,肌肤晶莹,而脸上的笑容更压过了周围所有的景致。

    他从没看她这样笑过。

    微微握紧指,他大步走了过去,一把就抓住了那人握着伞骨的腕,垂眸冷道,“该回去了。”

    彻骨的冰凉刺入肌肤,桃蓁蓁打了个寒颤,回头看到那熟悉的潋滟眉眼,眼底的笑意一点一点散去。

    许是看到了她的神色变化,江烨心中一刺,刚要什么,却有另一只抓住了他,抬头,是曾在缘法寺见过的那个讨厌书生,他的神色平静温和,却有着不容置喙的态度,“松,你弄疼蓁蓁了。”

    江烨忍了又忍,扫了一眼神色紧张的姑娘,终究还是慢慢松开了指。

    “没事吧?”陆望舒看向桃蓁蓁,她却将臂藏在了身后,并摇了摇头,低声道,“我没事。”

    顿了顿,他将刚才那把伞付了钱,然后道,“走吧,我送你回去。”

    “不必劳烦阁下了。”江烨挡住了他,伸拿过桃蓁蓁里那把伞,一张俊脸仿佛结了冰,“这是我侯府的人,自然由我自己带回去。”

    “我是她师哥,今日又是她生辰,我理应将她送回师娘中才算妥当。”陆望舒语气温和,却丝毫不让,“侯爷贵人事忙,这点事儿就不用麻烦你了。”

    “哦?将人带出时不告知一声,如今却又有脸送回?”江烨冷笑,“原来这就是陆公子的为人处事之道,难怪当年会将自己陷入无望之境,如今又闹得威远侯府人仰马翻。”

    听得旧事重提,陆望舒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好半晌才看向桃蓁蓁道,“蓁蓁,你刚刚是自己偷偷跑出来的?”

    “对不起。”姑娘低声羞愧道,她贪恋外面的热闹与自由,一心只想从那个消息中短暂逃离,竟忘记了这样的任性会给家中造成多大的慌乱。

    “你该道歉的人是我。”江烨咬牙,然后一把拉过她,硬邦邦道:“回去了!”

    “师兄,我先走了。”被人硬揽着肩头往前走,桃蓁蓁还不忘回头,神色愧疚,“今天多谢你,我过得很开心”

    按在肩膀的大一紧,她几乎疼叫出声,再抬头,却见那个人脸色铁青,当下便不敢再做声。

    “摆出这幅样子做什么?”江烨冷哼,“难不成我还会打你不成!”

    她怎么知道

    桃蓁蓁缩了缩脖子,几乎没把江烨气了个半死,但看她一脸惨白,神色恍惚的模样,想起今日是她生辰,到底忍了下来,“下次再这样偷跑,看我还管不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