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青春言情 > 失忆后死对头人设崩了 > 第43章 “什么喜欢呀,没那么高……
    不多时, 天幕流星陨落如雨,燃烧着坠入一望无尽的碧海,美不胜收。

    花羡鱼与风临渊齐齐转头。

    花羡鱼赏着流星雨, 没忘自己的正事,她晃晃空酒坛,了个酒嗝:“没了,拿新的。”

    风临渊拍开酒封, 掌中擎着张酒神咒的符纸,撒入酒里。他无修为, 画符的本事还在, 花羡鱼派来看守他的那些护卫,都是些浑水摸鱼的酒囊饭袋,并不知道他私底下藏了这么多东西。

    酒神咒入酒,就是海量也扛不住,花羡鱼饮下一口后,立时就头昏脑涨, 眼皮重似千斤, 而梓月她们早已被她发到船舱内,挤在窗口对着流星雨许愿,对这里发生的事一无所知。

    花羡鱼努力支着脑袋, 掀开眼皮,看着月色下正襟危坐的风临渊。他身后星落如雨, 碧波千丈, 而他衣袂飘飘, 俊逸出尘。

    花羡鱼见过无数美人,护教长老君少疾的美貌更是仙魔两道数一数二,日日对着这张脸, 照理对美人早已免疫,可偏偏被风临渊迷得五迷三道。她借着酒意凑近风临渊,指尖点了点他的唇:“你真好看。”

    “你喜欢我?”

    “什么喜欢呀,没那么高尚,我那是馋你身子。”

    风临渊脸黑如包公:“一个姑娘家怎能如此口出狂言,不知羞耻。”

    花羡鱼趴在桌子上,迷迷糊糊睡去,口中还喃喃念着:“风临渊,你就从了我吧,我封你做君侍,你来侍奉我,好处不会少你的。”

    她大方地竖起两根指头:“我每月给你这个数当零花钱。”

    “多少?”

    “两百块灵石。”

    “抠门。”风临渊胸闷气短。他在她眼里,就值这么点钱?

    花羡鱼没音了。她已睡了过去。

    风临渊掌中的刀已切断灵犀锁。他站起身来,褪下腕间的铁环,伸手探入花羡鱼的怀中,绵软的触感电击般地使他缩回了手。

    花羡鱼的账本已落到他的手里。

    他随手翻了两页。他在她这里的一应花销,都被详细记载下来,并且黑心地进行“抹零”,短短时间内就债台高筑,累积到足足两万块灵石。

    风临渊把账本塞入自己的袖中,又伸手来揭她的面具,脑海中忽的浮起花羡鱼的话——

    整个仙门都来追杀我,往后可别想有安生的日子。

    “算了,留你一线生机。今日一别,你我再见,便是宿敌,我不会手下留情。”风临渊收回手,终是按压住好奇心,没有揭下她的面具。

    花羡鱼半梦半醒。梦里,桃花燃如烟霞,风临渊一身白衣,站在桃花树下,风流倜傥地抱着个酒壶,笑吟吟地看着她。

    花羡鱼上前追问:“你欠我的两万块灵石何时还我?”

    话音刚落,就听得“扑通”一声巨响,溅起硕大的水花。花羡鱼从梦里惊醒,霍地立身而起,腕间断链咣当脆响,而链子另一端的风临渊已不知所踪。

    她霎时明白过来什么,狂奔到船舷处,黑布隆冬的海水无边无际,溅起的水花回落,泛起涟漪,被风临渊砸出的漩涡渐渐闭合。

    花羡鱼往怀中探去,摸了个空,不由仰天长啸,撕心裂肺:“我的两万块!!!风临渊,你给我回来!”

    梓月闻声而来,只见花羡鱼双手颤抖地扶着船舷,翻身而起,跳入了海中。

    梓月大吃一惊:“快来人,女君跳海了!”

    *

    “什么,女君跳海了!”

    “女君明明在饮酒作乐,为什么突然跳海?”

    “嗐,还不是女君新看上的白脸跳了海,女君就跟着跳下去了。”

    “如果我没听错,这是殉情吧。”

    “……”

    船上议论纷纷,海中,梓月扑腾着,终于把花羡鱼捞了回来。

    花羡鱼湿哒哒的,如同斗败的公鸡,抱着梓月,哭得嗓音都哑了:“他往海里一跳,咻的一下就没影了,游得比鱼还快。”

    “扑通一声,整整两万块就没了!我的两万块灵石啊!”损失两万块灵石的花羡鱼伤心欲绝,泣不成声,“梓月,我心痛得快要呼吸不过来了。”

    “女君,咱不哭,不哭啊。钱没了咱可以再挣,眼睛哭坏了,还要花钱治。”梓月心疼地哄着。

    听还要花钱治眼睛,花羡鱼直吸气,愣是憋着不再哭了。

    旁人不知道,梓月却是心知肚明,护教长老君少疾大权独揽,对花羡鱼这位傀儡女君的管制极为严苛,吃的喝的穿的用的,所有花销登记一应在册。在位五载,花羡鱼两袖清风,身无分文。

    这些年来,瞒着君少疾的耳目,花羡鱼抠抠索索攒出笔身家。为了赢君少疾的赌约,重获自由身,她狠下血本,大半身家都投在风临渊的身上了。

    风临渊这一跳,不怪她跟着跳。

    那是她这辈子的积蓄啊。

    *

    大光明宫内,处理完事务的君少疾,抽空询问耳目花羡鱼这边的进展。那耳目跪着答道:“风临渊那边并无进展,倒是女君……”

    “女君如何?”

    那人战战兢兢道:“女君私下似乎在炼制一种奇毒,那奇毒臭气熏天,私以为,可能是用来对付大人的。”

    “什么奇毒?”君少疾脸色微沉。

    那人拍了拍手,身穿鹅黄色衣裙的婢女,手捧瓦罐走进来,双膝一弯,垂首道:“大人,这便是女君炼制出来的奇毒。”

    君少疾伸手揭开盖子,立时有一股难以言喻的臭味,以势不可挡的气势,对着所有人的嗅觉进行着惨无人道的蹂.躏。

    跪在君少疾脚边的暗卫如临大敌:“大人心!”

    君少疾怀中的蛊王没有任何异动,他不由骂道:“蠢货!这根本不是什么奇毒,脖子上那么大的脑袋白长了,丢本座的脸。”

    暗卫与婢女面面相觑。

    君少疾垂目望向瓦罐,语出惊人:“这应该是一种食物。”

    “食物?”暗卫和婢女满脸震惊。

    立在君少疾身后,为君少疾扇的婢女声道:“大人,奴婢前日经过厨房,偶尔听女君跟梓月提起,有种美食名为‘螺蛳粉’,闻着臭,吃着香,或许就是此物。”

    君少疾沉思片刻,道:“取筷子。”

    婢女奉上干净的银箸和银勺。

    君少疾手持银箸,挑起瓦罐里之物,正要往口中送去,暗卫赶紧道:“大人贵体,万万不可,属下愿为大人先尝。”

    “本座要是这点胆量都没有,如何能坐镇大光明宫,为女君开疆拓土,征伐天下。”君少疾张口吃下。

    暗卫与婢女皆屏息凝望,只见他眉头先是皱起,嚼了几下,渐渐舒展开,尔后,不信邪地再次挑起一筷子,最终点点头:“这东西,有点意思。”

    有点意思,是几个意思?暗卫和婢女满头雾水。大人的脑袋,不会被这东西给熏坏了吧。

    “报——”黑衣暗卫急匆匆奔入大殿,双手交握,屈膝跪下,“启禀大人,最新消息,女君她、她跳海殉情了。”

    “咳、咳咳!咳咳咳!”君少疾舀起一勺汤,呛在喉中,咳得满面通红。他丢下勺子,揪住那人的衣襟,厉声喝问,“怎么回事?她人呢?有没有受伤?”

    暗卫尚未回话,就听见殿外脚步声响起,君少疾松开暗卫,抬眸望去。

    花羡鱼头顶海藻,腰垂螃蟹,失魂落魄地出现在大殿门口。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她身上,她恍若未觉,闻到熟悉的香味,如游魂般飘到君少疾跟前,抱起桌子上的瓦罐,拿着筷子,坐了下来,面无表情地开始嗦粉。

    良久,君少疾启唇问:“阿鱼,你没事吧?”

    花羡鱼慢吞吞地抬起脑袋,双眼通红,沉默不语。

    君少疾道:“你饿了的话,我叫人准备膳食。”

    他吩咐下去,给花羡鱼准备午膳,刚完,有人捧着帖子踏进殿内:“大人,刚有人送来这封战书。”

    君少疾看了眼,大骂道:“不知死活的东西,真是会挑时间。”

    他屏退所有人,坐在花羡鱼的身侧,拿着那封战书,陷入沉思。

    魔道崇尚实力为尊,叫得出名姓的,都是脚踏尸山血海杀出来的。花羡鱼作为大光明宫的女君,仙魔两道或有除魔之心,或有成名之意,无数双眼睛盯上她,送到魔宫的战书,撂起来能当柴火用。

    无名无姓的,不用管,有名有姓的,那是白送上门的人头。这些年来,花羡鱼修为进展缓慢,大大的战役,都是君少疾替她去的。他原想着,他庇佑这个姑娘这么久,该她亲自面对风雨了。

    可花羡鱼这副心如死灰的样子,放她出去应战,无异于白白给对方送人头。

    “这次还是我替你去,你在家中好好休养。”君少疾熟门熟路地拖出一口箱子,取出女裙和面具,面具覆在脸上,再缩窄骨骼,换上女装,俨然就是大光明宫女君的模样。

    花羡鱼忽然觉得他压根不需要什么傀儡女君,他自己就可以分饰两角。

    出门前,君少疾摸出一根簪子,插在花羡鱼的发间:“这是今年的生辰礼物。”

    花羡鱼来到这个世界五年,君少疾给她过了五年的生日,每年都有礼物收,今年也没有例外。

    花羡鱼给了他一条鱼穗子作为回礼。当然,这是她自己编的,不如风临渊赠她的那条灵巧。

    君少疾把穗子揣进怀里,问,“鬼祭何在?”

    鬼祭是一把魔刀,君少疾赠予花羡鱼做武器使用的。

    花羡鱼指了指角落,此刻,那把威名赫赫的魔刀,正委委屈屈垫在桌子底下,蒙上灰尘,毫不起眼。

    君少疾:“……”

    君少疾取走鬼祭。

    花羡鱼不忘提醒:“用完记得垫回去。”再没比它更适合用来垫桌脚的了。

    君少疾深呼吸一口气。花羡鱼能在他手底下活这么久,连他自己都觉得是个奇迹。

    君少疾这次一走就是三日。

    花羡鱼经过三日的修生养息,终于从“损失两万灵石和输了赌约从此要在君少疾的魔爪下为奴为婢”的击中走出。

    她抱着空空如也的储物袋,坐在花枝下苦思冥想挣钱的新路子。

    身后窃窃私语,了些什么,花羡鱼没注意。梓月拎着食盒走来,喝退那些婢女。她与花羡鱼并肩坐着,揭开食盒:“女君,我给您做了些甜点。”

    花羡鱼摇摇头:“我没胃口。”

    “女君也听了那些风言风语?”

    “什么?”

    梓月凑到花羡鱼耳边,低声道:“护教长老对女君图谋不轨。”

    “这个我早就知道了,他这人一肚子坏水,留我至今,就是别有所图。”他是想拿她当挡箭牌,吸引全部火力,自己在背后搞动作,颠覆整个仙门。

    “原来女君知道了,难为女君这些年了,女君这般尊贵的身份,如何能受得了这样的委屈,不如女君早早逃吧,总比做他的炉鼎好。他这个人心狠手辣,薄情寡义,现如今女君对他来还新鲜着,时间一久,他厌倦了女君,那时女君的处境就危险了。况且我还听炉鼎就是为他人做嫁衣,大多下场凄惨,被榨干后,几年就没命了。”

    “……什么炉鼎?”花羡鱼目瞪口呆。

    花羡鱼手上无实权,是君少疾的傀儡,基本上君少疾叫她往东,她不会往西。

    她深知自己的作用,这些年来,这个傀儡当得战战兢兢,朝不保夕。她心翼翼苟着命,只盼着等君少疾早日完成他的大业,她退位还政,隐姓埋名,从此过上逍遥快活的日子。

    她从未想过君少疾如此丧心病狂,连她最后一点价值都要榨干。

    梓月的那番话后,她看君少疾的眼神就不对劲了,暗中留意,确实发现不少蛛丝马迹。比如她殿内莫名丢失的物件,会出现在君少疾的手里,被他把玩得油光水滑;又比如君少疾殿里的那几个婢女,眉眼或多或少能找到她的影子。

    更可怕的是,她常常在半梦半醒间,感觉到毒蛇般阴冷的视线盯着她,而她全身僵硬,无法动弹,孱弱如初生的婴童,连一丝尖叫的声音都发不出。

    花羡鱼过不下去这样任人宰割的日子了。

    她要造反!

    “是可忍,孰不可忍!干翻他!”花羡鱼怒不可遏,“再不造反,就要被人啃得连骨头渣都不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