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青春言情 > 南疆来了个黑心莲 > 第48章
    明珠来之前, 侯府里各房但凡在家的人也都已朝着朝晖堂赶过去。

    另还有当差的孟岩孟岚、在外寻欢作乐的孟烁,朱若兰也都使人全去请了回来,还分别去了南家和宁国府给孟槐孟樱报了信。

    这边的姊妹俩也不敢有所拖延, 连衣服都来不及换便也往朝晖堂过去了。

    一路过去时明珠被清照问得连连摇头:“我也不知究竟出了什么事儿, 端只见四姑太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门房那边还是有个经年的老妈妈来给在门房当差的儿子送午饭无意间认了出来,要不然姑太太她险些连府门都进不了。”

    “该不会是老家那边遇着什么要紧的大灾荒了吧?”清照急得胡乱猜测。

    明珠摇摇头:“瞧着不像, 若是最近才闹起来,怎么算这会儿也赶不回来,若是早几个月前就闹了的话, 京中也不会一点消息都透不出来的。而且……”

    “而且什么?”

    “四姑父来了没有?”

    照黛姊妹俩几乎同时发问,清照还觉着她问得多此一举, 谁知明珠又摇了摇头:“只跟来了两个同样狼狈褴褛的婆子。”

    该来的还是来了。清黛心死地闭了闭眼,继续加快脚步赶往朝晖堂。

    方行至朝晖堂仪门上,两个姑娘便听见了从里面传来的阵阵哀泣悲鸣。

    清照惊疑之下, 还没等到丫鬟进去通传, 便拉着清黛踏进屋中。

    清黛默默环视一圈,却只见得朱若兰一脸愁容地抱着手炉坐在主座上沉默不语, 三房夫妇和六房太太坐在下首各自掩面叹息抽泣。

    就连甚少出门的的孟煜此时也守在他父亲和继母身边, 独独未见着明珠的四姑姑。

    “母亲,四姑姑呢?”清照一面福身, 一面迫切地问。

    朱若兰抬眼看了看匆匆赶来的两个姑娘, 扬手命人给她们搬了两把杌子,“去梳洗更衣了, 一会儿就过来。”

    她话音刚落, 就又听见江氏在那边一惊一乍地叫起来:“天底下居然会有如此混账的畜生, 近旁可就是我孟家宗祠还有几家耆老啊, 那畜生胆子也忒大了,眼底还有没有王法了!”

    “孟家世代务农,祖祖辈辈都是老实本分之民,遇上那么一个狡猾奸诈之徒如何懂得应对,只有他们被拿捏的份儿。”郑氏抬起一张哭花了妆容的脸,就好像是她自己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江氏恨得真切,咬牙切齿道:“要我,连那里的父母官都要仔仔细细地查,那畜生虽没做几年官,官场上那些欺上瞒下的伎俩想必也清楚得很,指不定是官民勾结,仗着山高水远,咱们在京中鞭长莫及,这才敢如此大胆!”

    “好了,都少两句。这事儿原都不是我们做得了的主,待侯爷回来再议吧。”

    朱若兰痛苦地揉着太阳穴,她本就头有痼疾,这会儿本就为着孟桑的乍然归来心烦,被江氏那个又尖又细的大嗓门这般叫嚷吵闹,一时就又要犯病了。

    清照听得一头雾水:“母亲,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清黛却早已心知肚明,只是不能。

    过后大约一炷香的功夫,除了不在京都的孟柳夫妇和孟岸夫妇,孟家在外的男人们还有已经出嫁了的孟槐孟樱都陆陆续续地赶了回来。

    清黛那从未谋面的四姑姑这会儿也梳洗穿戴干净,一家子同坐在朝晖堂宽敞明亮的正厅之下,方将事情的原委一一听了来。

    孟桑原本确实是和她们的四姑父谭富贵相识于幼,那时老孟侯夫妇尚在,谭校尉也因为在沙场上救过老孟侯一命,在孟家一向是被当做贵宾至亲相待,是以谭富贵从便进出侯府如自己家一般。

    世家大族,难免有几个这样恩深情厚的故交或者奴才。

    孟家当时又见谭富贵时常来找家里最为老实腼腆的四姐,一是觉得二人有缘,二则也是担心孟桑这样天资平平又慢吞吞的性子,再嫁到高门贵族只怕要受苦,而谭家虽官职不高,但家中人口简单,产业也算丰厚,且彼此知根知底,最合适孟桑不过,于是便给他二人从定了亲。

    殊不知谭富贵这厮真就应了清黛所的那般心口不一,人面兽心的伪君子。

    起初孟桑于京都嫁他,在侯府旁边他还不曾暴露本性,甚至还待新嫁娘如珠似宝,引得岳家心花怒放,外人也称羡不已。

    没两年,他靠着岳父泰山的帮衬,谋了个不错的外放,便带着妻子一道离京赴任,一去足有个三五年,也不见他升调贬谪,直到最后一年却又忽然听他要辞官回乡。

    “他哪是什么衣锦还乡,分明是他贪污受贿的事儿被上官拿住了把柄,为了保命这才尽数上交,又找了个替父丁忧的名头,主动辞官避祸的。”

    孟桑这时候已经连眼泪都哭不出来了,一张脸上满是饱经风霜的沟壑斑纹,和座上其他几位养尊处优的妯娌比,竟不像同一辈的人。

    再往后的话她自己已然痛苦得不出口了,全都是由她身边跟来的婆子代为转述。

    又言他夫妇二人离任归乡之后,便在孟家祖籍远山关旁边的一处确实依山傍水,远离人烟的地界立了屋舍扎了根。

    但谭富贵这个人其实并不好附庸风雅,将居所建于此处,确是别有用心。

    他们刚一搬进去,这厮便成日成夜地与当地那些纨绔无赖厮混作乐。

    不是出去眠花宿柳彻夜不归,就是引得那群狐朋狗友在家里通宵达旦地饮酒听曲儿,没多久就几乎将谭家留给他的家产挥霍一空。

    孟桑身为妻子,劝几次就被骂回去几次,她性子软弱,只能找来孟家宗族耆老为自己主持公道。

    哪曾想那厮以重金点了当地官员,去给孟家留守当地的族人施威施压,勒令他们不许插手他们一家之事。

    所谓民不与官争,即便是侯府的亲戚,孟氏那些老实本分的农夫也不敢顶着威远侯的名头去和官府起冲突,渐渐地,也就确实无人敢过问谭家了。

    陪着孟桑的婆子哀嚎起来:“姑爷见孟家人都不再敢为咱们姑娘出头,愈发觉得族里都怕了他的威势,于是便肆无忌惮、变本加厉起来,今日刚纳了个良妾进门,明日就又要收丫鬟做通房,一年没到,就把姑娘身边的都摸了个遍!有几个贞烈不肯背弃姑娘的,他就是用强也在所不惜,尤其是从前跟在姑娘身边最得用的翠环,失节之后竟直接一脖子吊死在了梁上……”

    “翠环?”正搂着多年未见的老妹妹哭得两眼通红的孟槐忽抬头,看向身边的陪嫁翠枝,“我记得她跟你一样,原都是从母亲身边来到我们姐妹几个身边,是母亲专门给我们一人一个的陪嫁?”

    翠枝拼命地点点头,强忍着眼泪不可置信道:“翠环姐姐当年不是染了时疫病死的么,奴婢记着她和府里的何管事原本还定了娃娃亲的,何管事等了她许多年,最后听闻她病死在外边还伤心了好些日子呢!”

    另一个满面红光的婆子这时喊了起来:“是姑爷,不!都是那畜生不如的,他恐闹出人命的事会引起侯府注意,这才逼着我们姑娘报了病死!姑娘刚开始抵死不肯,奈何那畜生拳脚相加,一脚踢中心窝子当场就呕血晕了过去,最终姑娘也只能……”

    “他还敢你!他竟敢你!”孟三气得噌一下站起来,圆硕的将军肚随之颠了颠,“他用的哪只手,我这就去把他抓来剁成肉酱!”

    郑氏百思不得其解地问:“辉哥儿呢,老子如此不堪,他怎也不知护着母亲些?”

    先前的婆子又道:“就是为着咱家大哥儿,不计怎样,姑娘也都忍了…大哥儿自考上了璇州的蓝田书院,一年到头也回不了几次家,咱们姑娘为了不惹大哥儿分心,误了读书,从不许我们在大哥儿面前多嘴,那姓谭的又惯会做戏,以至于咱们大哥儿对家里的事儿一直都糊里糊涂的。”

    到这里还不算完,又听她换了口气接着:“后来辉哥儿离家远赴阳州做官,姑爷就彻底不管不顾起来,先是顶着咱们姑娘硬纳了个风尘女子进门,后又伙着那贼婆娘一起强抢咱们姑娘的嫁妆去糟蹋挥霍!

    “姑娘死死护着几件老侯夫人的贵重遗物不从,他们便使强奴刁婢将姑娘关在柴房之中,每日只给残羹剩饭,直到半年前,趁着那对奸夫□□都出了门,我们才敢拼死救了姑娘出来,在孟家耆老的帮助下,一路逃了回来!”

    一提到此生唯一的骨肉,孟桑灰暗浑浊的眼睛才勉强有了一丝光亮:“辉儿很出息的,不管是当年的蓝田书院还是这两年谋到的阳州学正一职,都是靠他自己,从未想过沾舅家的光,或借父亲的力。”

    在座其他人此时此刻竟然都有些失语,清黛和清照默默坐在角落里的杌子上,这种场面原本也轮不到她们两个未嫁的丫头片子插嘴,她们便从头到尾都只乖乖听着。

    可是,只要一想到若将来那位姓谭的表哥若有了出息,谭富贵还能跟着沾光享福,清黛这心里还是恨得发疼发痒。

    却也只能把藏在袖子的手用力攥成拳头,在脑袋里幻想一下自己几拳揍倒那牲口不如的东西。

    朱若兰显然也考虑到了什么,趁着这会儿没人话,她便开口道:“有这样的父亲,保不齐哪天被人察觉告发出来,那辉哥儿今后的仕途必然也会受影响。”

    “二嫂嫂这话的意思莫不是,要为了辉哥儿,咱们家与那杀千刀的大事化,事化了?!”江氏尖利地惊声大叫。

    这下子众人的目光便立时集中到了朱若兰身上,就连一直沉默不语的孟岩看向她的目光也露了些诧异。

    作者有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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