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章调任有眉目了</p>
临近九月的京城，依旧能感受到夏日余温。</p>
江弦回到家里，把东西给朱琳一塞。</p>
“咋还买了只熏鸡”朱琳拎着一看，还不光一只，整整两只。</p>
“吃呗，今天吃不了留着明天吃，省的明儿做饭了。”</p>
江弦一边着，一边迫不及待的抱着干净衣服，要上澡堂子里去好好洗涮洗涮。</p>
这边儿江弦还没出门儿，就有人敲响了门。</p>
朱琳打开一看，正是王濛，这会儿穿件儿白色的确良，一看着江弦，脸上顿时幽中带怨。</p>
“你可算回来了”</p>
“王老师，您咋来了”</p>
江弦也是意外。</p>
王濛那语气就好像师徒四人取经回来碰上的老鼋一样。</p>
“我之前和你的那事儿，你不是要考虑考虑么，怎么都这么久了，也不给我个回信。”</p>
王濛的是拉着江弦一块儿去人民文学的事情。</p>
之前江弦没给他答复，后来就上西安去参加金鸡百授奖大会了，一直没回来，拖到了现在。</p>
“您甭着急。”</p>
江弦笑笑，“我这刚回来，连口水还没喝呢，这样，您先等我洗澡回来，等我洗完澡咱再。”</p>
“上哪洗澡去”</p>
王濛很警觉，这回再也不给江弦打游击的会，就算是洗澡，也撵着跟了过去。</p>
京城的澡堂元代就有了，在民国时期达到鼎盛。</p>
到这会儿，京城一共有几百个澡堂，最有名的清华池和清华园还有双兴堂，不过随着时代变迁，这些浴池也逐渐减少。</p>
江弦去的是附近一家厂子的澡堂，因为要减负，食堂和澡堂都对外营业，他常过来。</p>
澡堂子不管啥时候都热闹，一帮大老爷们，大脑袋，大光头，脖子上搭着条毛巾，一个个光着肚皮，不是在凳子上坐着，就是在水池子里泡着。</p>
这种单位澡堂基本都很简陋，也没有供大家休息的躺箱。</p>
但是洗浴区的设施很好，中间的池塘也很大，淋浴区在两边水流很好，水也很热，在角落有个大木床是搓澡用的。</p>
江弦和王濛脱了衣服进入沐浴区，里面那温度高的让人觉得吸进去的空气都带火儿。</p>
俩人先冲一会儿，然后蹦进去泡上，听几个大爷在旁边儿神侃。</p>
“你好好的澡堂子干嘛关呢，厂里又不是补贴不起。”</p>
“你懂啥，这叫紧跟形势，都减负你不减，怎么着，就你有钱”</p>
又有一个大概厂里的工程师，有学问，伸伸懒腰，往身上泼泼水，：“早就该关，企业就该干企业的事，弄些个乱七八糟的零件干啥”</p>
“滚一边去，你个老东西，没见你少来一次，得了便宜卖乖。”</p>
一帮人吵吵嚷嚷，江弦和王濛俩人静静听了会儿便收回了注意力。</p>
0年代已近中期，只是听周围的人聊天，都能感受到时代的变迁。</p>
“风云变幻啊。”江弦轻轻感叹。</p>
“上次以后，光老又找我谈了两次话。”</p>
王濛主动开口，“光老比较顾虑，他考虑由葛洛同志任人民文学主编，然后由我来任副主编。”</p>
葛洛是著名作家，担任过诗刊和人民文学的副主编。</p>
“怎么改主意了”江弦奇怪道。</p>
王濛，“光老认为，直接从京城作协调我担任人民文学主编，恐怕条件还不够成熟，他觉得后退一步，让我担任排位第一的副主编，先参加编辑工作，这样的话，同各地分会同志也能有个相互认识过程。”</p>
“原来如此。”</p>
江弦表示理解。</p>
这样的做法确实比较稳妥，但比较伤害王濛的感情。</p>
王濛皱眉道：“光老征求了我的意见，也让谌容同志来找我了解情况，做我的工作”</p>
江弦听的仔细。</p>
谌容来做王濛的工作，那明王濛表现的对这个排位第一副主编的位置比较抗拒。</p>
情况也确实如江弦猜想的一样。</p>
王濛：“我很直率的告诉他老人家，既然原来要我当主编，那我就是按照这个来考虑的，如果条件不成熟，可以等等再。”</p>
从和王濛的接触之中江弦能感受到，王濛的性格直率、自重、坚持而有个性，面对这样不利好于他的形势，他做出这样的回答，江弦并不意外。</p>
“光老没有生气，他和冯沐同志讨论以后，又打消了调葛洛同志来人民文学的想法，还是在之前的想法上进行外部协调。”</p>
王濛，“前些天，陈模同志告诉我，已经同意了我的借调，借调一年，主编人民文学，期间仍然兼顾分会。”</p>
“那挺好啊，恭喜你王老师。”江弦笑道：“你恐怕是人民文学最年轻的一位主编了。”</p>
借调这种事虽然的是只有一年，其实只要借调出去，后面事情就好办太多了。</p>
王濛依旧皱着眉，“虽然我的事情解决了，不过事实上，事情远没有你想得这么简单和乐观。”</p>
要组建人民文学的新领导班子，王濛身边当然需要有得力干将。</p>
他和光未然商议过，这个人选不管是光未然还是王濛，都觉得蒋子龙非常合适。</p>
然而王濛已经去和天津作协商量过，光未然也找了中宣部的领导，让干部局快些办理借调蒋子龙续，但反馈下来的情况是很困难，蒋子龙的调事基本没有希望成功。</p>
这当然也是有人从中作梗，不想王濛这次接任这样顺利。</p>
毕竟这是人民文学，这本皇家刊物太多人想插进一只。</p>
“我和光老有两个目标是一定要争取的，一个是蒋子龙同志，另一个就是你。”王濛语气诚恳。</p>
了半天，江弦也基本明白王濛为啥这么执着于他了。</p>
蒋子龙身处天津，想动他困难重重，或者根本没有希望。</p>
可以江弦这会儿就是王濛唯一的最好选择。</p>
而且现在所有的阻力都集中在蒋子龙那块儿，江弦反倒成了一个会让外界意想不到的角色。</p>
调任的续也会办理的顺利一些。</p>
“唉，人民文学，这里面的水恐怕太深，我把握不住”江弦还是不太想接下这个烫山芋。</p>
“江弦”</p>
王濛一听，顿时有些急切，朝着江弦这边儿贴近过来。</p>
江弦吓了一跳，提醒道：“王老师，咱泡着澡呢。”</p>
王濛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咳嗽一声，又很快道：</p>
“江弦，我知道人民文学充满挑战，但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历练”</p>
王濛滔滔不绝劝了半天，江弦不能无动于衷，基本也毫无反应。</p>
他只好道：“我知道你的想法多，点子多，只要你跟着我来人民文学，只要不是原则性的问题，其他的，你放去干。”</p>
江弦终于抬起头问了一句，“那我调任进去以后是什么身份”</p>
王濛心里暗骂这子鸡贼。</p>
不给他来点实际的东西就完全没有反应。</p>
他开口道：“在我的方案里，至少是副主编，但是没办法许诺你是排位第一的副主编。”</p>
“副主编”</p>
江弦也是被吓了一跳。</p>
他原本想着，撑死也就在人民文学混个编委，没想到王濛的方案是把他往副主编的位子安排。</p>
这也很正常，如果是蒋子龙调任过来，那一定会是排位第一的副主编位子。</p>
但蒋子龙过不来，让江弦顶上的话，以他的资历，没办法安排第一排位，也至少要给到副主编的职务。</p>
王濛等待着江弦的反应。</p>
自己都已经许诺给他副主编的职位了，这子还不满足</p>
这可是人民文学的副主编。</p>
江弦才多大都不到30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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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己是人民文学历史上最年轻的主编，这一点有待商榷，但江弦一定是人民文学历史上最年轻的副主编了。妈的，王濛心想着他像江弦这么大的时候，好像才刚拿着组织部来了个年轻人去人民文学改稿子吧。</p>
江弦这就已经有接任人民文学副主编的会了。</p>
关键这子居然还在犹豫。</p>
这都能犹豫</p>
换他恐怕会立刻答应下来。</p>
“王老师”</p>
在王濛期待的目光中，江弦站起身，撩了撩水。</p>
“我先去搓个澡。”</p>
罢，不顾脸都黑了的王老师，从池子里跳出来，趴在池子沿上，静静等待搓澡师傅上。</p>
王濛这边等的着急。</p>
江弦搓着还和人家搓澡师傅侃。</p>
“您这北派功夫吧。”</p>
“哟，我也不知道呐，我刚来没多久，来厂里投奔了一远房亲戚，来澡堂学着给人搓澡，不懂啥南派北派，您讲解讲解”</p>
“那我道道”</p>
“您。”</p>
“咱们京城的澡堂子，搓澡分他南北两派，南派以扬州为主，法细腻，讲究轻力匀，搓完澡按摩头部。”</p>
“那北派呢”</p>
“北派啊，基本就是定兴、易县、涞水三县的人，讲究把稳，劲头匀，这功夫啊都在劲上头。”</p>
江弦这边儿侃着，王濛那边杀人的心思都有了。</p>
好不容易侃江弦搓完事儿，又等这货掏了耳朵，呲牙咧嘴的了声爽。</p>
王濛心想着这下该完事儿了，结果这子又来一句。</p>
“师傅，再拔个罐。”</p>
“你特么”</p>
一向儒雅的王老师气的都想骂人。</p>
冲了会儿凉水，又晾了会，屁股都干了，这才好不容易等到江弦把澡搓完。</p>
“您等久了。”江弦呲牙笑笑。</p>
这事儿出去也够吹的。</p>
王濛喊他去人民文学当副主编，他能给王濛晾在旁边儿半天。</p>
除了他也没谁有这待遇了。</p>
没办法。</p>
谁让这就非他不可呢</p>
“江弦，我给你，这事儿咱就这么定下来。”王濛懒得再跟江弦掰扯，直接拍了板，“我回去立马就给你调动关系，估计很快，一个月以内的事儿。”</p>
“你看，又急。”</p>
江弦无奈的叹一口气。</p>
也罢。</p>
既然王濛诚意都给到这儿了，那他就去他人民文学这么一遭。</p>
这决定一做。</p>
江弦自己都顿觉一阵意气风发。</p>
啧啧。</p>
这么年轻的人民文学副主编。</p>
走路都忍不住甩起大摆锤。</p>
这等壮观情景，放澡堂子里也少见，给来洗澡的工人们都吓了一跳。</p>
“年轻就是有资本啊。”</p>
“跟年轻有啥关系你年轻那会儿有这规模”</p>
“这还是人么”</p>
“妈蛋，这谁媳妇能吃得消”</p>
王濛也是被震撼到了，他刚才忙着劝江弦跟他去人民文学，再加上泡在池子里面，都没注意到。</p>
现在一看</p>
哎哟喂，太吓人了！</p>
这以后谁还敢跟你洗澡</p>
江弦不知道这些，自己里里外外洗涮干净，又拔了个罐，浑身舒坦。</p>
换上干净衣服，跟王濛又聊了几句，在路口道别。</p>
回到家，晚上就吃他买回来的熏鸡。</p>
熏鸡确实不错。</p>
色泽金黄，油脂莹润，肉虽软并不烂，有嚼劲还不用费力。</p>
据京城以前做熏鸡都是用“桶子鸡”。</p>
啥叫“桶子鸡”呢有法解释是“童子鸡”，因以前的厨子几乎都没什么文化，且嫌写着麻烦，字就尽量往简化写。</p>
起这熏鸡，还有一道衍生菜：烩两鸡丝。</p>
这菜是从鲁菜馆的烩鸡丝演化来的，将熏鸡大腿上的肉撕成一条一条，与生鸡丝一同烩的一道菜。</p>
梁实秋在爆双脆中写，留学回国之后，特意到致美斋吃了三个爆肚儿，一个清油饼一碗烩两鸡丝。</p>
梁先生自己对这顿饭的评价是：“生平快意之餐，隔五十余年犹不能忘。”</p>
“人民文学的副主编”</p>
餐桌上，江弦把在澡堂子里和王濛谈的事情给朱琳讲了一遍。</p>
朱琳也是愣住了。</p>
光副主编这仨字，这含金量就够足的了。</p>
之前江弦担任电影创作的副主编，出去都是很骇人听闻的一件事。</p>
这会儿直接从电影创作跳了个等级，而且不是一个等级。</p>
人民文学！</p>
全国只要是对文学感兴趣的，哪个没有听过这本杂志的名字</p>
“我给我爸打个电话去。”</p>
朱琳匆忙吃完了饭就去楼下打电话了。</p>
所以熏鸡没怎么动，基本全便宜了江弦，进了他的嘴里。</p>
朱父呢，晚上消消停停从外面杀了几盘象棋，这一回到家里，一进门，就听着朱母和他叨叨：</p>
“刚和朱琳打完电话，江弦要调去人民文学了。”</p>
“去人民文学去干嘛”</p>
“去当副主编！”</p>
“副主编！”</p>
这仨字连朱父这个北理的教授都吓了一跳。</p>
朱母满眼得意。</p>
“你人江弦这孩子，怎么就那么知道进步。”</p>
“再看看你”</p>
朱教授无辜躺枪，梗着脖子为自己争辩。</p>
“他多大我多大”</p>
“我这一把年纪的人，上哪进步去”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退出阅读模式。谢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