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预备打靶，这也太不尊重杠了</p>
新兵连的表彰大会，现场并不算隆重，但胜在足够新鲜啊。</p>
新兵从进军营开始，每天都在和骂人的班长，冷硬的土地打交道。</p>
整天被教导各种纪律，自律，听得耳朵都快出茧子了。</p>
如今，突然看到他们天天都在做的事情。</p>
竟然可以获得大红色的嘉奖书，还能获得比内务红旗都要大，都要鲜艳的“标兵旗”，并且属于个人时。</p>
这让整天觉得难捱的新同志，对于荣誉的渴望。</p>
在此刻，攀登到了最顶点。</p>
尤其是看着秀才，这个平日里经常被班长夸，被连长挂在嘴边提，现在一捧着嘉奖证书，一拿着训练标兵的红旗。</p>
站在台上，展示的时候，那副由内而外的自信。</p>
更是让二连全体新兵羡慕，发自内心的羡慕。</p>
这种奋进，渴望立功的种子一旦被种下，可没那么容易被转移或者抹除啊。</p>
啪啪啪</p>
自发的掌声越来越激烈，队列旁边观看的老兵，也在鼓掌。</p>
程东见状他点点头，后腿两步，把发言的位置让给陈默。</p>
他可是知道自家这位秀才的口才，那是连自己都要屡战屡败的好使啊。</p>
陈默倒也没有扭捏，发表感言这方面是他的专长。</p>
等到队列中的掌声渐渐落幕。</p>
众人抬头看向自己时。</p>
陈默挺了挺胸膛大声道:“同志们好，先做下自我介绍，我叫陈默，来自新兵二连八班，我的班长叫周勇杰，同时兼任三排长。”</p>
“从进入军营开始，很多班长，包括我们的连长，指导员一直都叫我秀才。”</p>
“秀才这种称呼，实话我蛮喜欢，因为这个名字代表着才能出众，哪怕放到古代，都能免除徭役，见知县不用行礼等等特权。”</p>
“但我知道，称呼只是一种调侃的方式，投身军旅我不能依靠一个名头去活着，班长告诉我，穿上这身军装就是选择了责任与担当。”</p>
“起初我也不懂，这个责任到底是什么，这个担当到底指哪些。”</p>
“但现在我明白了，因为我们是军人，军人与生俱来就是代表着祖国的钢铁脊梁。”</p>
“当我们穿上军装时，这是国家和人民在赋予我们使命，当我们握紧刚枪时，就是我们承担这份使命的开始。”</p>
“不管遇到怎样的困难，使命在身，责任在肩，我们都要保持军人的坚毅和毅力。”</p>
“因为只有这份坚毅，才能撑起我们钢铁脊梁，才能守护万家灯火，才能为国家和人民贡献更多的力量。”</p>
“我感谢部队能给我穿上这身戎装的会，也感谢老兵班长的谆谆教导，更感谢连长和指导员的督促。”</p>
“谢谢大家！！”</p>
陈默完，将右中的证书递到左，立正身躯抬敬礼。</p>
啪啪啪啪</p>
又一轮更加热烈的掌声响起，尽管很多新兵听得有些云里雾里，可这并不妨碍他们觉得有道理，并且很想鼓掌的劲头啊。</p>
程东也在一旁鼓掌，只不过他的神情多少带点尴尬。</p>
“怎么了”指导员霍林山注意到连长的脸色有些不对，他撇了撇嘴低声道:“觉得不好意思了”</p>
“看看人家秀才的觉悟，再看看你，一开始还看不上人家，你的思想就是有问题，偏见。”</p>
“听到新兵感谢你了，老脸挂不住了吧”</p>
“滚滚滚。”</p>
程东被得有些恼羞成怒，抬脚踢了下老搭档，带头再次鼓掌。</p>
他尴尬就是因为陈默开口提起“秀才”这个称呼，其实一开始，这种外号真不是什么好话。</p>
部队里面，尤其是侦察连这种地方，秀才代表的是无缚鸡之力，多少还带点“书生误国”的那种迂腐。</p>
在老野这种一线单位，比较厉害的外号都是那种像穿甲弹，坦克，铁头，飞毛腿之类的，一听就知道不好惹。</p>
表彰大会结束。</p>
连长宣布解散后，老炮带着八班的人昂首挺胸的回到宿舍。</p>
这班副被授予训练标兵的热乎劲，还没下呢。</p>
众人又发现，中午时还没挂上的内务红旗，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现在铁皮柜跟前的墙壁上。</p>
“乖乖，咱班真是第一啊”杨大力走进宿舍，瞪眼看着内务红旗，又看看陈默中的训练标兵红旗。</p>
咧嘴笑道:“咱们班两个红旗了啊，要是我也能再争一面，那就是三面红旗，光是想想都美啊。”</p>
“这么算的话，如果我也能争一面，那就四面了。”</p>
冯俊岭在旁边咂了咂嘴，他不是俏皮话，而是真这么想。</p>
老炮对于新兵之间这种沟通，向来不怎么管。</p>
年轻人嘛，爱贫嘴，活泼点都是应该的。</p>
只要训练积极，思想不出问题就不会管太宽。</p>
他走到铁皮柜旁拿出自己的会议本，随即拍了拍道:“行了行了，趁着晚饭前，先开个班会。”</p>
“等会班副负责把标兵旗挂宿舍，荣誉证书放好，这是你在部队获得第一份嘉奖，以后要再接再厉。”</p>
“是。”</p>
陈默快速点点头，其他人也搬着马扎聚到一块。</p>
“今天班会就两点。”老炮翻开中的本子，表情认真道:“第一点，就是前两天跟你们都过，新年之前要换装，你们也会提前授衔。”</p>
“最近咱们连里，可能会过来不少单位的人，来观看训练成绩，还有各班的表现。”</p>
“你们自己可以酌情一下，他们过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提前摸一摸谁的训练表现好，各单位会根据名册，提前定你们下连后的去处。”</p>
“碰到这些人，你们可以不搭理，也可以问得详细一些，如果拿不定主意来找我询问都行。”</p>
“现在义务兵改为两年制，也就是接下来自己想好要去的单位，至少要呆两年，如果有需要也可以来找我，我帮你们找人。”</p>
老炮这番话，得真可谓是相当真诚了。</p>
他也确实有这个能力，把八班以后下连的人都给安排到想去的单位。</p>
只是可惜，很多新兵压根抓不住这种难得的会。</p>
因为他们听不懂。</p>
目前杨大力他们，还寻思着下连能跟陈默一块呢。</p>
但凡谁私下找老炮声想去公务班，想去驻训场，甚至跟隔壁班的吕军一样，去干休所。</p>
以老炮的性子，大概率不会拒绝，并且会帮忙。</p>
按陈默的猜测，像老炮这种情况，八班很可能是他从军生涯中，带的最后一届新兵班了。</p>
以后新兵再入营，根本不会让这种资历的老兵出来带新兵，属实是大材用了。</p>
“第二点我先前也过，体能周，战术周过后，咱们这边的训练安排会进行统一。”</p>
“也就是各项训练都要接触，为竞赛做最后的冲刺，从明天开始出操一律打背包，带枪。”</p>
“训练各方面严格扣及格成绩，各班会分开练，哪项科目不达标，就重点抓哪一项。”</p>
“行了。”</p>
老炮合上会议本，起身道:“班会就这么多内容，班副把内务旗挂起来，然后带队去饭堂吃饭。”</p>
“解散。”</p>
时间一天天过去。</p>
很快来到月3号，按训练周来计算的话，也就是他们新兵二连开训的第六周。</p>
这段期间。</p>
训练安排，就跟老炮在班会上强调的情况差不多。</p>
训练章程依旧被安排得满满当当，但各班不会再统一拉共同的科目。</p>
为了接下来的竞赛安排，各班班长根据班里新兵训练情况，分开科目练习，哪个科目成绩不理想。</p>
就抓住这个科目死磕到底。</p>
八班也不例外，前几天一直练习跑障碍，投弹以及拉单杠，把班里众人折腾的够呛。</p>
因为综合练习可不是之前掌握要领，学会就行啊。</p>
就比如四百米障碍跑，按要求是必须跑进一分四十秒，达到及格标准那就万事大吉。</p>
如果谁达不到。</p>
那惨了，老炮会盯着你一直跑，一上午能让跑三十多趟。</p>
差点把心脏都干冒烟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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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三十多趟什么概念嘛差不多合算下来连休息带重新跑，八分钟一趟。</p>
大冬天北风呼呼的吹，硬是能把人跑到头顶冒白烟，浑身热气腾腾跟特么要修仙似的。</p>
投弹那就甭提了，及格成绩三十米，老炮取个平均值，每次投弹距离不能低于35米，只要有一次不达标。</p>
那妥了，做好臂抡圆了，连续投一个时的准备吧。</p>
练一上午下来，臂能酸到握不住筷子。</p>
引体向上更狠，要求是连续不间断，期间可以选停三秒拉够十五个算及格。</p>
但谁做不够，或者坚持不住，腰带直接当做绳子把人臂吊到单杠顶端，一吊至少三个时起步。</p>
好不容易这三项及格后。</p>
八班就整体进入据枪期，立姿，站姿，跪姿轮番上阵，反正除了早操是跑步外，白天训练据枪，晚上夜训时还是据枪。</p>
按老炮的话就是，瞄不瞄不要紧，能不能瞄准目前都不重要。</p>
重要的是作为一个兵，首先要学会拿枪，保证枪在中几个时，能做到不抖，腿不晃，眼不，才有资格接触打靶。</p>
3号上午十点。</p>
陈默他们跟往常一样，正持着杠，练习立姿射击动作。</p>
杠属于最废的一款枪，咱也不知道规定是从哪传过来的，练习战术动作时必须把枪搞出动静，也就是拍下弹匣。</p>
一天训练下来，如果拍的勤，能拍上百下，弹匣是没事，可每次都能肿成猪蹄。</p>
哪怕练习立姿据枪，也必须左反着托住弹匣，枪托顶住肩窝，右握住握把</p>
眼看着坚持了快一个时，老炮还不见人，杨大力压低声音道:“班副，你还能坚持住不”</p>
“我真快不行了。”</p>
“再挺挺吧。”陈默咬着牙，满头冷汗的回应着，不咬牙不行啊。</p>
八班别的兵立姿据枪都是用子弹带，在枪管的位置挂两块砖头。</p>
唯独他与众不同，枪口的位置硬生生挂了七个水壶，那家伙，从高排到低，最底下那个几乎挨着地了都。</p>
那没办法，表现好的兵，就要有不一样的特权。</p>
这七个水壶，只有一个是陈默自己挂上去，剩下三个都是老炮挂的。</p>
至于那三个，有两个是程东巡视时观察了一会，觉得秀才还没到极限，所以挂了两个。</p>
最后一个是指导员挂上去。</p>
“班副，你真能挺啊，七个水壶都还能坚持，要是换我怕是早就不行了。”杨大力咧着嘴想笑，却又笑不出来。</p>
因为他也难受。</p>
朱改团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他歪着脑袋使劲眨眨眼:“真不知道这日子啥时候到头啊，你们打个枪而已，天天挂这玩意有啥用啊”</p>
“马上要竞赛了，不让咱们打枪，拿什么赢人家。”</p>
“现在让你打，能打到靶子上吗”</p>
众人正发牢骚呢，压根没注意什么时候，老炮已经走到了他们身后。</p>
突如其来的声音，突然在耳旁响起，朱改团吓得差点把枪甩出去。</p>
其他人也被这声音吓得心脏“咚咚”乱蹦，额头上呆毛根根竖起，紧紧闭上嘴巴没敢吭声。</p>
“啊”老炮背着绕到队列前:“不是想打枪吗问你们能不能打到靶子上，怎么不了”</p>
问话时，当老炮看到陈默枪上挂那一串水壶时，他也愣了一下:“谁挂上去的”</p>
“报报告，是连长和指导员。”陈默艰难的开口。</p>
“瞎闹。”</p>
老炮皱了皱眉，把水壶全部取掉后摆了摆:“你们也休息吧。”</p>
此言一出。</p>
八班队列瞬间倒塌，一个个放下枪使劲的揉着臂，尽管最近一直练习据枪，可动不动就一个时起步，他们根本没法适应。</p>
陈默抖得也跟卖冰棍的老太太似的，蹲在地上，用力的揉着肩膀。</p>
七个灌满水的水壶啊，他们用的这种式水壶虽自身重量轻，可灌满水差不多有三斤重，合起来有二十多斤，陈默都不知道自己这半个多时是怎么瞄的。</p>
看着众人都在修整，老炮干脆盘腿往地上一坐:“刚才问你们的，以为我开玩笑”</p>
“今天连里要组织射击，连里没实弹，侦察连那边已经开始往这边运输子弹。”</p>
“等下各班，每人先配发五颗子弹打靶，用来校枪，校枪是卧姿一百米胸环靶。”</p>
“现在趁着靶场还没人，可以去练习练习瞄准。”</p>
“去吧。”</p>
听见老炮要打枪，原本坐在地上揉着臂的众人先是一愣，相互看了一眼。</p>
都有些懵。</p>
主要是刚才还在抱怨没会打枪子，这幸福来得也太突然了吧</p>
“班长，真的要打枪”杨大力傻不愣登的开口问道。</p>
“怎么，需要我再好好跟你解释解释”</p>
眼瞅着老炮右摁地做势要起身，老杨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急忙后退。</p>
反倒是陈默从容的多了，他左右扭头看看训练场，开口问道:“班长，靶场在哪”</p>
“咱们没靶场。”老炮抬指了指连部东边道:“你们从那边过去，汽车连有打靶的地方。”</p>
“进到汽车连右转一直走，就能看到西北角那里的空地。”</p>
“连里已经有人过去画线，你们去吧。”</p>
位置都这么精准的出来，肯定没问题啊。</p>
陈默拎起枪咧嘴大声道:“全体都有，列队。”</p>
“目标汽车连，齐步走。”</p>
“压二一，压二一。”</p>
一群人背着枪，迈着步子离开训练场。</p>
等陈默扭头看不到老炮时，他扬了扬中的长枪笑道:“兄弟们，冲啊，目标靶场。”</p>
“冲啊！！”</p>
一众新兵犹如脱缰的野马，在连部前的大道上狂奔。</p>
天天据枪，练到做梦时都在吐槽据枪难受。</p>
如今终于能动真格了。</p>
连陈默都忍不住轻吐一口气，带着人冲向汽车连。</p>
新兵连和汽车连，连接的入口处，有一站一坐两个哨兵正在执勤。</p>
看到他们这帮新兵蛋子涌过来，连眼皮都没抬，看都没看就给放行。</p>
起初，陈默还以为只有他们八班这么特殊，可以提前看地形呢。</p>
没成想。</p>
等他们抵达人家汽车连的靶场后，不到五分钟，整个新兵二连各班几乎都到齐了。</p>
那家伙，个个龇牙咧嘴，脸上的笑意比过年的猪都难压，还没到过年呢。</p>
气氛整得比过年都喜庆啊。</p>
八班来得早，也确实占住了好位置，几人趴在老兵提前用白灰画的线跟前，伸着枪在那瞎几把瞄。</p>
这靶场线是画好了，可靶纸什么的都没装呢。</p>
陈默没那么大的兴致，他只是坐在地上，怀里抱着枪。</p>
听朱改团在那里，给八班的人讲解射击要领，至于经验打哪来的，咱也不知道。</p>
反正听着什么“改变瞄准点”，“放缓开枪速度”，“全程随鸟而动”听起来像是猎枪打鸟得来的经验。</p>
一个人讲，六个人听，五个人当真，还很严肃的在那点头捧哏。</p>
陈默听了一会，他咂了咂嘴。</p>
起身挪挪位置，尽量坐得稍微远一点，主要是朱改团教学完毕后，冯俊岭也开始上场，讲解自家鸟铳的使用方法。</p>
要不怎么艺高人胆大呢，还都是新兵蛋子呢，射击这种事有人敢教就算了，竟然还有人敢听。</p>
属实是有点不太尊重杠。</p>
陈默这边正坐着无聊时，远处的新兵突然开始躁动，人群朝着一处聚拢。</p>
他跟着起身朝远处张望。</p>
看到有十几个老兵拿着靶纸过来，其中还有三名老兵，每人怀里抱着没多大的绿色木箱。</p>
那种带着年代感，并且箱子表面隐隐约约印刷着很多白色字。</p>
一看就是子弹箱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