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公主的反应</p>
郭解穿着皂衣，腰悬一口环首刀，迈步走进寺互狱，立即引起狱史们一脸的错愕，很快又是一脸的喜色。</p>
狱史们放下中的脚鈇（f）、钳、笞刑具，纷纷聚拢过来，朝着郭解郑重作揖。</p>
“郭君稍歇，吏的吏舍还有一锺黍酒。”</p>
“吏立即去吏舍拿来大酢和腊，用来给郭君佐酒。”</p>
“郭君不用前往牢房，坐在这间客舍内，等着明天的鞫狱。”</p>
寺互狱关押的刑徒，不缺少千石官吏，在这些官吏目瞪口呆的神色下，过去瞧不上眼的吏郭解，被狱史当成了上宾。</p>
这里可是寺互狱，长安两大驻军北军的中尉牢狱，关押的官吏甚至有掌管上千士卒的军侯，进入寺互狱少不了要挨狱史的殴打。</p>
再大的官吏进入寺互狱，也要挨一顿杀威棒。</p>
在军侯眼里，动一动嘴，就能轻松碾死的属吏郭解。</p>
谁料，郭解走进寺互狱，没有遭到狱史的殴打也就罢了，甚至得到了狱司空都没有的崇敬。</p>
所有狱史一个个过去见礼，真心实意过去嘘寒问暖，把自身平时舍不得吃的酒肉，纷纷拿出来孝敬给郭解。</p>
似乎是狱司空，不，狱司空都不可能像郭解这般，受到所有狱史的崇敬。</p>
中尉也不可能。</p>
郭解独一份，受到闾里民的崇敬。</p>
狱史大多是家产十万以下的民，平时舍不得吃的黍酒、大酢、腊，全部慷慨的拿出来，拥挤着进入郭解的客舍。</p>
客舍门口挤满了狱史。</p>
密密麻麻。</p>
围着一大堆人。</p>
狱史中拿着各种东西，抬来一张黑漆食案摆放在郭解的面前，又拿过来一张青色布边蒲筵，寺互狱内比较昏暗，提着一盏雁足灯放在黑漆食案上。</p>
黍酒、大酢、腊等酒肉，摆满了一整张黑漆食案。</p>
千石官吏一天只有一顿粗麦饭，餔食吃一次饭，再也没有任何吃食。</p>
千石官吏伸长脖子，朝着郭解看去，不停的吞咽口水，没想到自己居然有羡慕一名官寺吏的一天。</p>
郭解坐在青色布边蒲筵上，没有拒绝狱史的好意，拿过来大酢、腊，还有一碗粟米饭，大口吃了起来，黍酒放在一旁没有喝。</p>
狱史瞧见郭解大口吃着饭食，也是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心中却是喜滋滋。</p>
豪侠郭解没有嫌弃他们提供的饭食粗鄙。</p>
“郭君。”</p>
一名狱史作揖道：“吏今夜值守，郭君尽管睡觉，倘若有卿寺的中都官过来，吏就会过来提醒郭君一声，到时，劳烦郭君暂时住在牢狱，等到中都官走了再出来。”</p>
九卿的官寺被称作卿寺。</p>
中尉就是九卿之一。</p>
郭解轻轻颔首：“甚善，本吏不会给兄弟们添麻烦，只要有中都官过来巡视就会前往牢狱。”</p>
狱史再次作揖，恭恭敬敬离开了客舍。</p>
人定（20：5～2：00），东道赵佗的从子带着五金，前往寺互狱，找上暂住在塾室的朱安世，买通他杀死郭解。</p>
“朱上吏。”</p>
赵从子拿出一个箧，掀开盖在上面的麻布，露出一块块金灿灿的金饼，恭敬道：“这些金饼是长安一带不少豪强凑的钱帛，恳请朱上吏杀死郭解，按照郭解的官职，五金足够请动朱上吏杀人。”</p>
郭解接连族诛了六七姓豪强，已经把豪强杀怕了，很想除掉他。</p>
偏偏长安的贼捕干、狱史又很崇敬郭解，只要他在长安城内，豪强就拿他没有办法。</p>
就算郭解被抓进寺互狱，碍于寺互狱的狱史崇敬郭解，也只能请来朱安世动。</p>
长安最为擅长搏耍剑的三人。</p>
虫皇柔招纳了郭解做宾客，不可能出，雷被又不知所踪，只能用金饼请来朱安世动。</p>
“五金”</p>
朱安世扫了一眼箧，冷笑一声道：“五块一金的金饼，值得本吏动杀人，不过嘛，本吏虽只认钱不认人，却也在乎一个信字，收了郭解的钱，就不会再拿别人的钱。”</p>
更重的是，郭解是赊账。</p>
无论谁杀了郭解，朱安世都会血本无归。</p>
换作平时，朱安世只会拒绝赵从子，把人撵走，不收钱也不会刁难赵从子。</p>
现如今不同了。</p>
朱安世需要护着郭解，让他活下来，直到拿回来郭解许诺的三万钱。</p>
“啪！”</p>
朱安世中的环首刀，直接抽在赵从子的脸上，当场就把他击倒在地，沉声道：“把这人抓起来交给狱史，就他是过来买凶杀人，杀的还是郭解，关押起来好生看管，等到明天交给张汤鞫狱。”</p>
赵从子不是一个人过来，身后跟着数名赵氏的族人，还没等东道赵氏的族人反应过来。</p>
几名徒隶一拥而上，中环首刀，击倒了试图反抗的赵氏族人。</p>
这些人无一例外，全部被反绑着双，送进不远处的寺互狱关押。</p>
“贼杀郭君”</p>
狱史大怒，中的荆条直接抽在赵氏族人身上：“打，狠狠的打！审讯出来谁是幕后的主使，谁在买凶杀人，竟敢买通别人杀了郭君。”</p>
“啊！”</p>
“啊，饶命！”</p>
“啊，全是长安的豪强买凶杀人。”</p>
寂静的黑夜中，寺互狱传出来一声声痛苦的惨叫，赵从子没有买通朱安世杀人，反倒是遭受酷刑的折磨。</p>
支撑了不到一个时辰，就被狱史活生生折磨死。</p>
其他几名赵氏族人也是半死不活，支撑不了多久，最多三五天时间就会死在寺互狱。</p>
豪强们没有躺在卧榻上睡觉，一直在等待消息，得知赵从子被折磨死的消息，一个个脸色铁青，心中产生更多的后怕。</p>
错失这次的会。</p>
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再次碰到郭解被关进牢狱。</p>
可恨！</p>
朱安世也不知道抽了什么疯，作为丞相窦婴的宾客，居然袒护屡次族诛了窦婴宾客的郭解。</p>
肯定是郭解给了朱安世三十金，不，五十金，方能让他拼命袒护郭解那个该死的人。</p>
钻进钱眼里了。</p>
“雷君。”</p>
一名豪强的季子找到了雷被，为了请动不在乎钱帛的雷被前往寺互狱，费了不少心，找来剧孟曾经用过的佩刀，赠送给他。</p>
“杀个人罢了。”</p>
雷被住在淮南国的邸狱，住习惯了，淮南王把他藏匿在一个郡的郡邸狱，等到杀死属吏的风声减弱，亲自帮他买爵赎罪。</p>
“不错，正是剧孟的佩刀。”</p>
雷被拿过来剧孟的佩刀，仔细看了几眼，似乎是爱不释，当成了很宝贵的珍宝。</p>
</p>
也是。对于游侠儿来，曾经号令各个郡国游侠儿的剧孟，使用过的任何东西，都会变成珍视的宝贝。</p>
季子和几名豪强的儿子，满脸欣喜，似乎已经看到郭解被杀的场面。</p>
雷被是个一不二的人，只要收下东西，就会出杀了郭解。</p>
何况吗，送给雷被的东西还是剧孟使用过的环首刀。</p>
“咔嚓！”</p>
季子还没高兴多久，就听一声脆响，剧孟的环首刀直接遭到雷被腰间二尺剑的劈砍，当场劈砍成两半，断成一大一的两截掉在地面。</p>
“这”</p>
季子当场呆滞住了，一脸错愕，不明白雷被是什么意图。</p>
“呵。”</p>
雷被斜瞥了季子等人一眼，依旧是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蔑视：“剧孟倘若还活着，斩断的就不是佩刀，而是与剧孟比较搏耍剑的本事，亲砍下剧孟的脑袋！”</p>
“走吧。”</p>
雷被昂着脑袋，走出牢狱：“我要是想出去，谁也拦不住，收了剧孟的佩刀，就会帮你们杀人，无论佩刀是完好，还是断裂成两截。”</p>
季子等人暗自松了一口气。</p>
只要能够杀了郭解就行。</p>
他们更不在乎剧孟佩刀是否断裂。</p>
“杀的人是谁”</p>
雷被走出郡邸狱的牢狱，突然想起来还没询问杀谁：“倘若是杀官，倒是也可以，不过，一口剧孟使用过的佩刀，还不足够让我去杀官，最好能找来曲成侯虫达的佩剑。”</p>
西汉剑圣虫达是比剧孟更早扬名的游侠儿。</p>
剧孟成名于七国之乱。</p>
虫达早在楚汉相争就很有名气。</p>
雷被试过了剧孟的佩刀，迫切想要试一试虫达的佩剑。</p>
“雷君肯定想杀这人。”</p>
季子心道，雷被想要挑战剧孟，肯定也想杀死弁猛虎的郭解，满脸喜色的道：“杀死的那人不是旁人，正是弁虎的郭解。”</p>
“郭解”</p>
雷被突然转身，握紧二尺剑的剑柄，一脸鄙夷的道：“就凭你们也想杀死郭解，呵，笑话，真是一群不自量力的狎徒。”</p>
在季子等豪强儿子惊诧的目光下。</p>
雷被中的二尺剑划出一道道剑光，当场划开季子等人的脖子，出现一道血线。</p>
季子捂着脖子，瞪大了双眼，直到死也想不通分明是过来请人杀死郭解，怎会死在雷被的剑下。</p>
“呸！”</p>
雷被收起二尺剑，蔑视道：“我没杀死郭解以前，谁也别想动郭解一根汗毛。”</p>
“唉。”</p>
淮南国的一名佐吏出来持残局，叹了一口气道：“再给雷被换个地方吧，换到另一个郡的郡邸狱，这些人的尸体扔到野外埋起来，记住，别让人知道这些人找过雷被，就当是遭到群盗的洗劫，死在了群盗的中。”</p>
佐吏已经帮着雷被收拾几次残局，一脸的哀怨：“郭解啊郭解，你何时方能接受雷被的较量，没了心事的雷被就能跟着本吏回到淮南国，本吏也不用次次收拾残局。”</p>
“姊婿！”</p>
卫广穿着缇衣，持金吾，背着一张八石弓，喜滋滋冲进了寺互狱：“我把聘金送到了平阳公主的大第室，公主很是喜欢，她的身份不便于惩戒茂陵令，不仅不能惩戒，还要宽容，你送过去的人彘，使得公主心情极佳，是出乎她的意料，又是一份重礼。”</p>
他心中越发佩服姊婿郭解。</p>
从来没有见过平阳公主，却比起他这个骑奴，更清楚平阳公主想要什么。</p>
太会送礼了。</p>
郭解笑道：“如何平阳公主答应把私属嫁给我一个底层出身的吏。”</p>
女人嘛。</p>
再是大度，遇到造黄谣的人。</p>
恨不得把那人抽筋拔骨。</p>
平阳公主碍于天子长姐的身份，不能动用酷刑，免得影响天子的名声。</p>
郭解把茂陵令做成人彘送过去。</p>
平阳公主着实出了一口恶气。</p>
郭解很懂啊，像平阳公主、虫皇柔这种一辈子注定衣食无忧的人，什么都不缺，最需要的是情绪价值。</p>
这次送过去人彘，就是狠狠的提供了一波情绪价值。</p>
“答应了。”</p>
卫广欣喜道：“何止是答应，平阳公主看见茂陵令的人彘样子，心情大好，又知道姊婿想要设立一些烽燧，送了一份厚礼，赏赐姊婿一份设立烽燧的文书。”</p>
郭解听到平阳公主的赏赐，饶是知道肯定会有赏赐，也是感到了意外。</p>
平阳公主居然给了这么一份厚礼。</p>
在任何一位天子的眼中，最不能触碰的东西就是兵权。</p>
烽燧涉及兵权。</p>
就算是以桑弘羊与天子的亲近关系，也只能帮着郭解设立一次烽燧，再想设立烽燧就爱莫能助了。</p>
整个大汉，唯有一人设立烽燧，不会引起天子的猜忌。</p>
长姐平阳公主。</p>
往后，在天子的眼中，大河一带设立的烽燧，其实就是长姐平阳公主彰显勇武，安排私属卫君孺前往狄道长城附近的大河打击匈奴人。</p>
相当于玩票的性质。</p>
郭解拊掌一笑：“这么来，我再次套了一层马甲，套了第五层马甲。”</p>
“姊婿。”</p>
卫广心翼翼拿下来八石弓，爱不释的道：“另外，我早就眼馋平阳公主摆放在大第室的一张八石弓，也是大第室最好的一张弓，公主心里一高兴，直接把八石弓赏给了我。”</p>
八石弓！</p>
射程达到惊人的二百四十步。</p>
李广一直使用的强弓也不过八石。</p>
郭解按下心中的激动，询问道：“你和李广相比，谁的箭术更精湛。”</p>
卫广一脸的傲气：“有了这张八石弓，不敢胜过李广，却也是在伯仲之间。”</p>
旁人听见只会认为卫广在吹嘘。</p>
不是姓名带着广字，箭术就精湛到与李广相差无几。</p>
郭解却是相信卫广这句话。</p>
灭数国的卫广，军功胜过李广太多了。</p>
郭解倒也不是唯结果论。</p>
但是作为一名职业军人，看的就是结果，就是看他立下了多少军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