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生子当如无逸</p>
午后，</p>
李渊踩着青石御道，来到武德殿后院，齐王元吉和齐王妃杨氏拜迎。</p>
“齐王妃，元吉这半年书读的如何”皇帝问儿媳。</p>
“殿下这大半年来都没怎么出宫，每日不是习槊练箭，就是读孙武，偶尔娱乐，也是和侍卫们打马球。”杨妃道，她今日流云髻斜插数支金钗，天青色碧襦裙外罩藕荷色披帛，臂上几支金钏若隐若现。</p>
这位杨妃出身弘农杨氏，隋观王杨雄的侄孙女，如今侍中、观国公、检校凉州总管杨恭仁侄女，也是名门望族出身，不仅长的美貌，且很知书达礼。</p>
偏丈夫齐王元吉长相最是丑陋，鼠目鹰鼻、尖嘴猴腮，甚至长了一脸赤须，当年其生母窦氏生下元吉，产婆把元吉抱到她面前，窦氏都被那丑样吓一跳，直接想要抛弃，还是乳娘陈氏偷偷养着，等到李渊回府才抱出来。</p>
“朕把延康坊前朝宰相杨素的宅子赏赐给你们，再过几个月也能装修好了，到时你们也搬过去。”李渊看着元吉，还总是气不打一处来。</p>
“父皇，二哥马上要领兵出征洛阳，儿臣不想去稷州守着旧宅，儿臣想上战场，不管随二哥出征，还是去山南李逸或是孝恭那，都行。”</p>
去年弃太原出逃，确实是洗不掉的耻辱，他现在也是深为后悔，早知道李逸能在浩州守住，他又何必逃跑。</p>
李渊看着元吉，恨铁不成钢。</p>
他如今虽又生了几个儿子，可成年儿子就三个，也不能事事都依靠二郎。</p>
但有上次并州前车之鉴，李渊也不敢轻易放元吉再出镇一方。</p>
这次让他拜侍中、加襄州道行台尚书令，其实也只是来试试风向，看看大家是不是还那么讨厌元吉。</p>
先安排个稷州刺史，其实就是个过渡。</p>
“你明天就去稷州上任，没有朕诏令不得回京，到了稷州好好干，要是一个的稷州刺史你都当不好，那你也休提其它。</p>
到了稷州，若是再跟在晋阳一样胡来，朕打断你的腿。”</p>
“儿臣已知错，不敢再犯了。”</p>
“哼，念你年少，朕就再给你一次会，只要你在稷州表现好，朕以后自然还会再给你重任。”</p>
“父皇，儿臣宁愿在二哥军中为一营将。”</p>
李渊瞪了儿子一眼。</p>
“李逸跟你同龄，比你还几月，可表现比你强多了。还有道宗也比你点，办事已经很稳重了。道玄更不用，比你一岁多，在河东屡立战功，</p>
就连奉慈、博义，如今都已经稳重许多。</p>
你身为嫡皇子，难道不应当表现更好些”</p>
李渊看了看元吉的孩子，便起身离开了。</p>
这四郎但凡靠谱一点，李渊也自会重用他，也不至于处处要让二郎出马。</p>
啥事都让二郎来干，那样久了会出事的。</p>
现在只希望四郎经过这半年的沉淀，能够有所改进。</p>
“陛下，真让齐王去武功做一刺史啊”豆卢宽忍不住问。</p>
“先让他去稷州呆段时间，看看他表现，要是他还没改进，那他就在那里好好改进。</p>
要是已经有变化，那等二郎出兵时，让元吉给他做个副。”</p>
“陛下委任齐王为襄州道行台尚书令，不是让他出镇山南吗”</p>
李渊摇头，“山南形势虽好，可萧铣还没平定，朕哪放心让元吉出镇山南，那边还是交给李逸、孝恭、李靖、李世绩、李大亮他们吧。”</p>
皇帝先前下旨，让李孝恭他们兵分三路，出兵萧铣，配合李逸收复襄邓，可如今李逸已经只剩下一座襄阳城未复，</p>
那边李孝恭、李瑗、许绍、李靖、田世康等却还没动静呢。</p>
连兵马都还没集结。</p>
这么一对比，越发显得李逸李大亮他们这次行动的迅速了。</p>
“亲家啊，建成从长春宫上书，李逸在山南打的那么好，不妨就让李逸继续统兵。</p>
如今北面突厥似乎真的恼羞成怒了，北疆各处都已经传来警讯。</p>
离石胡在离石、楼烦叛乱，马邑苑君璋和郁射设，发兵入楼烦，岚州形势危急。</p>
还有榆林郭子和，他在突厥为质的几兄弟都已经被处罗下狱，突厥兵已经入寇榆林，郭子和抵挡不住，已经接连上书，请求允许他率榆林部众、百姓，弃地南迁。</p>
延州总管段德操也上奏，梁师都又引突厥进攻，鄜州刺史梁实已战死。</p>
还有灵州、凉州，处罗可汗之弟莫贺咄设咄苾，也已经大举入寇。”</p>
提到这些，李渊现在也有些头痛。</p>
处罗可汗的报复来的是这么快和猛烈，以致于让李渊都有些后悔了。</p>
或许不该让潞州总管李袭誉袭击突厥队伍，不该截取突厥给王世充送的两千匹马和一万多牛羊。</p>
“杨恭仁河西兵少，请求朝廷派兵增援，而且现在吐谷浑和河西的粟特胡部，有一些也开始蠢蠢欲动，有叛乱的迹象，他很担忧。”</p>
豆卢宽身为殿中监，皇帝的近臣，对朝局也比较清楚。</p>
打刘武周，当初都快把关陇的兵抽空了，现在突厥全面报复寇边，又有苑君璋、梁师都这些割据势力，着实让人头疼。</p>
朝廷眼下主要兵力都抽到了山南、陕东，准备对王世充和萧铣发起决战，</p>
这时候突厥人的猛烈进攻，让人难受至极。</p>
“东征箭在弦上，不得不发。</p>
可处罗可汗的进攻，又让朕难以应对。”</p>
现在不仅仅是突厥，还有梁师都、苑君璋，更有河东离石胡，京北延州等的步落稽胡，还有河西的粟特胡，以及吐谷浑，都似乎被处罗可汗挑动起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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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渊敏锐的察觉到一场暴风雨将至。</p>
他现在两难。</p>
“太子提议让二郎这个凉州总管前往凉州坐镇，统领河西、灵武之兵，抵御莫贺咄设，</p>
他愿往太原坐镇，防御处罗南下。”</p>
李渊不想取消李世民的东征计划，不想给王世充喘息的会。但他又担心若是不回防北疆，若是边境抵御不住突厥，到时被他们大举突入，</p>
更是后患无穷。</p>
去年刘武周的攻势，让李渊现在都还很后怕。突厥比刘武周兵更多，实力也更强。</p>
豆卢宽想了想，“陛下若不放心边疆，也可以让李逸率部北上。”</p>
李逸出征的预定目标基本完成，就剩下襄阳一座孤城，留李大亮或是李世绩率一军围着就行。</p>
皇帝摇了摇头。</p>
他更想先拿下洛阳，或是灭掉萧铣也好，不管是先灭掉哪个，李逸和他上这支军团，在李渊看来都不可或缺。</p>
回到甘露殿，</p>
李渊立马又召来裴寂萧瑀陈叔达封德彝几位宰相。</p>
“派使者去见处罗可汗，他给王世充的那批马和牛羊，我大唐出绢买了。</p>
潞州俘虏的突厥特勤、兵马，也全都放还，战死的每人给绢百匹。”</p>
李渊决定再忍一忍。</p>
忍辱负重，只要再辱一两年，待他拿下王世充和萧铣，他就不再惧突厥了。</p>
裴寂旧事重提。</p>
“榆林郭子和既然请求南迁，那便让他率部南迁安置在延州故城，榆林可以割让给处罗可汗牧马，以此换取他息兵。”</p>
“处罗可汗的胃口很大，这次得势更不会饶人。”李渊叹气。</p>
裴寂指着地图上的岚州道，“今日接到河东奏报，岚州已被稽胡引突厥和苑君璋兵攻破，</p>
岚州原是刘武周所据，先前李逸镇太原时，借泥步设什钵苾之，派道玄随同夺取。</p>
如今便也干脆把岚州再还给他们，恢复到先前界线。”</p>
突厥兵强马壮，现在难与争锋，这几乎是朝堂上的共识，虽然也有人不愿意承认，但这在绝大多数人看来都是事实。</p>
既然打不过，而且现在也没法分心，那就退让，再忍一忍。</p>
岚州反正也失守了，那就送给处罗可汗，榆林也守不住，那送给突厥了。</p>
如果到时还不能满足突厥处罗可汗，那丰州也可以送给突厥。</p>
灵州凉州并州不能让，其它的好。</p>
就是抢来的那两千匹马，一万多头牛羊，大唐也可以钱买下来，多点钱绢也行。虽然他们知道，这些马牛羊，王世充已经付过高价了，他们实际是抢的王世充的东西。</p>
但突厥人不讲理，那咬咬牙出钱吧，反正牛马羊也得了，真正血亏的是王世充，让突厥人一货二卖吧。</p>
使者郑元璹李琛等还被扣在突厥，</p>
那就再派一批使者去，</p>
钱帛金银多送些，再挑些女妓送去。</p>
裴寂这些的时候，很淡定，一点没有什么不甘啊犹豫啊什么的，倒是陈叔达和萧瑀二相，一直黑着脸，很是难平。</p>
“让太子继续坐镇蒲坂，让长平王叔良兵屯原州，随时准备支持灵州或凉州。”</p>
“给李逸下旨，让他尽快拿下襄阳，然后率兵北上，进攻伊、豫，配合秦王进攻洛阳。”</p>
李渊看着地图，</p>
迅速做出决断，先打王世充，后打萧铣，一个个来，不能两个一起上了。</p>
李逸的兵马不动，从南阳往北打。</p>
而原准备进攻萧铣的李孝恭几路兵马，则要抽出一些兵马回防关陇，万一凉州、灵州、并州等危急，也能有兵增援。</p>
甚至做最坏的打算，一旦突厥深入到关中，长安得有兵。</p>
上次打刘武周，关中一度仅剩下一万兵马。</p>
这样的事情，不能再有第二次。</p>
如今已经是七月，秦王那边的战前准备的也差不多了，顶着突厥的巨大威胁，李渊也不能让战争器停下来。</p>
“陛下，襄阳城坚，万一急攻难下”</p>
李渊摆，“襄阳现在被隔绝，只是一座孤城，兵也没多少，必要时可以派一员大将围着，李逸先北上。”</p>
虽蒲坂曾守了三年，李逸在浩州也击败了三次武周军大举进攻，但李渊觉得襄阳情况不一样。</p>
正着，</p>
内侍呈上一封急报。</p>
“陛下，从山南发来的八百里加急，是捷报，晋国公已攻下襄阳，并生擒伪魏王王弘烈、伪行台仆射苏世长和豆卢褒等。”</p>
“哈哈哈，”李渊大笑，“朕就知道襄阳城难不住李逸，快拿来，朕要看看李逸是怎么拿下襄阳城的。”</p>
皇帝一边打开捷报一边对萧瑀等人道：“苏世长和豆卢褒在前朝，还与我都是旧友，之前朕派人去招降，二人还斩了朕数名使者，如今他们却成了朕的俘虏，朕都等不急想在长安见到二人了，</p>
倒想当面问一问他们，死忠王世充，如今成为我大唐俘虏，是何感想，可曾后悔！”</p>
“哈哈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