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p>
楼渔把锣鼓还了回去,老大哥给了他一把花生,他吃着花生看了场胸口碎大石,起哄的叫着好,领头赏了一把碎银子,然后又买了两串糖葫芦,蹲在路边慢悠悠的咬,吃到最后一颗那几个跑腿的才回来。</p>
“你们再不回来,我这山楂核都要发芽了。”</p>
“嘿嘿,这不是难打听嘛,你可不知道这十里八乡的原来有不少姓方的大户,我们也不敢贸贸然上门去打听,只好挨个的问旁人,这半天跑下来,累得我那叫一个苦啊,早知道才一两银子就得跑这么多路,我就不干这活了。”大哥一边着,一边还装腔作势的擦了擦脑门。</p>
寻常人家一个月也未必挣得到一两银子,这大哥怕是当他楼渔是个傻子,还想坐地起价。</p>
楼渔笑盈盈道:“大哥这么累啊,那回去休息呗。”他倏地站起来,探着脑袋往远处看,急吼吼道:“你快看,那几个是不是和你一起去打听消息的大哥。”</p>
“哪儿呢?在哪儿呢?”</p>
“这可如何是好,都打听上了,我这银子给谁?”</p>
楼渔话音一落,面前那人一慌张,立马炮语连珠般的道:“方祁他爹叫方开胜,娶了两个老婆,大老婆生了一个儿子叫方祁,老婆生了一个儿子一个女儿,他家就住在喜联街,其他的我没再打听,财神,您看这行吗?”</p>
“其他的我也不想知道。”楼渔掏出二两银子,捏在里叮嘱他道:“这一两银子你拿着,另外一两银子你拿去和其他几个兄弟搓一顿,人家脚程虽没你快,但也不能让人白跑一上午不是。”</p>
“是是,我就在这儿等着他们,一会儿就带他们去吃饭。”大哥搓了搓,将心摊开。</p>
楼渔举起剑,用剑柄敲了敲他的掌心,“知道这是什么吗?我这剑不是练剑用的,是杀人用的,你要是私吞这一两银子,回头被我知道了,我就拿剑砍了你的胳膊。”</p>
那人猛的缩回,随即谄媚的笑了笑:“那哪能啊,咱们不是贪得无厌的人。”</p>
“嗯,我信你,银子你拿着,谢了啊,辛苦你跑一趟。”</p>
大哥拿着银子连连弯腰点头:“该我谢谢您,多谢多谢,这几日我就在附近打散工,你要是要找人帮忙,你再来找我,我叫田二,时候我娘生我的时候家里有两亩田,我爹又姓田,就给我取了这名字。”</p>
“有意思,我叫楼渔,喜联街往哪儿走?”</p>
“沿着这条路往前走,到底了就右拐,再往前走最大的宅子就是了。”田二迟疑道,“不过楼少侠,听那方祁母子在家里不得宠,你若是他朋友也心着点儿,方老爷的二房可是个厉害的角色,他爹也不待见他这个大儿子。”</p>
楼渔倒是想听他往下,但他师叔一定不爱听这些闲话,想了想还是摆道:“行了,啰嗦什么,我还得上门蹭饭呢,走了啊。”</p>
两人挥别了田二,一同往方祁家走去。</p>
封澄不知在想什么,走了一路突然了句:“渔,你真有办法。”</p>
“什么有办法,不就是有钱好办事吗?”</p>
“我不是这个。”封澄停下脚步,眼神崇拜的看着楼渔,“我是,你和人打交道真有办法。”</p>
楼渔好笑的问道:“你哪儿看出来我有办法?”</p>
“我也不上来,就好像你去借锣鼓,大叔们就请你吃花生,你让田二跑腿,田二还叮嘱你要心,早晨的时候我以为今天去不了方祁家了,可是后来一切都很顺利,还吃了糖葫芦。”</p>
“所以我爹有先见之明,给我取了名字叫楼渔,如鱼得水嘛。”楼渔笑眯眯道,“你要是觉得带着我方便,以后出门办事都喊上我,岂不更好?”</p>
封澄道:“我也正有此意。”</p>
两人聊了没几句,迎头碰上了握着剑垂头丧气走来的方祁。</p>
封澄心里一个咯噔,见他一脸失落,迟疑的喊道:“方祁师侄。”</p>
方祁似乎是没听见,走路看着脚面儿,很是没有精神。</p>
“方祁方师兄,别顾着捡钱了,咱们师叔叫你呢。”</p>
方祁被楼渔欠揍的语调唤回了神,倏地擡起头,一时竟没反应过来,许久才走向两人,恭敬道:“师叔你怎么来了。”</p>
“你师父事务繁忙分身乏术,不能亲自来探望你母亲,特意让我和渔代他前来探望,方祁,你母亲身体如何了?”</p>
方祁似有顾虑,吞吞吐吐却又一语不发。</p>
封澄以为他心中难受,拍着他的肩膀道:“你也别太担心了,吉人自有天相,师兄让我带来一支老参,你拿去给你娘亲补补身体。”</p>
方祁微微湿了眼,楼渔还是头一回见他这般模样,不禁吓了一跳,心想这方祁的母亲别真是病的不行了。</p>
“来惭愧,师叔,我母亲身体无碍了,这人参我收不得。”</p>
楼渔见他眼睛红红的,也没损他,反而道:“既然如此,这人参你就更应该收下了,俗话得好,虚不受补,如今身体好起来了,再遵医嘱补身体,这人参才能派上用场,况且你师父师叔一番心意,大老远的给你送来,你还让我们背回去,这不是消遣人嘛。”</p>
“是啊,方祁师侄你就收下吧,不用跟我们客气。”</p>
方祁满脸羞愧道:“实不相瞒,我母亲并没有生病,今日是我二娘的生辰,我爹骗我下山,只是想我给二娘过生辰,我昨日回来之后才知道这些,现在正打算回羲山。”</p>
“哦是这样啊”封澄呐呐道,“那既然回来了,你就多住一日吧,给你二娘过完生辰再回去,师兄那里我会跟他解释的。”</p>
“我、我”方祁有些话不出口,张了几次嘴,最后愤愤的叹了口气,不再吱声。</p>
封澄想了半天也不知道方祁缘何难过,他娘亲身体健康是好事,二娘生辰又是喜事,思来想去只有他爹撒谎这件事情做的不地道。</p>
楼渔一把勾住方祁的肩膀,拍着他的胸口道:“我方祁方师兄,平时你不是可能教训人了么,你那些底气哪儿去了?有气不能往肚子里咽啊,你跟我,你二娘生辰为什么要你回来?她使什么坏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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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二娘是长辈,她生辰我一走了之,你怎知坏的是她不是我?”</p>
楼渔声道:“咱们帮亲不帮理,我楼渔是讲道理的人吗?”</p>
封澄凑过脑袋去,问道:“你们两个在讲什么悄悄话呢?”</p>
楼渔推开封澄一些,笑嘻嘻道:“既然是悄悄话,当然不能给你听。”</p>
封澄扁了扁嘴,嘀咕道:“气。”</p>
楼渔拉着方祁继续道:“你看咱们师叔登门拜访来了,你不带他去见见你娘亲,回头我师父和你师父问起来,他一问三不知,还得挨骂。”</p>
方祁垂首道:“是我考虑不周了。”</p>
“咱们男子汉大丈夫遇到事情躲算怎么回事儿,你这么一走了之,你爹知道吗?你爹千方百计把你骗回来,你这么走了,你想想,他的气往哪儿撒?当然,我可没他把气撒你娘身上啊!”</p>
方祁瞪他一眼道:“楼渔,你不就是这个意思吗?”</p>
“你瞧瞧,这就对了,拿出嚣张的气势,你这会儿生谁的气就回去瞪谁。”</p>
“哎,你别搅混水了。”方祁拨开肩膀上的臂,不耐道,“什么都不知道,就来捣乱。”</p>
“你这蠢蛋,你懂什么,算了,我不管你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但你记住了,第一,我师叔大老远来了,你得带他去你家走一圈,怎么都算去过了,他回去好交代,第二,我师叔饿坏了,你有鱼有肉的招待他,别亏待了他的五脏庙,行不行,你一句话。”</p>
“这是自然的。”方祁走向封澄,歉疚道,“师叔,劳你走一趟,先去我家吃饭吧。”</p>
“那就有劳方师侄了。”封澄微微笑了笑,“对了,你们刚才什么呢,不能给我听吗?”</p>
“没什么,楼渔又在胡八道,我听过就忘了,师叔,时候不早了,去我家再,这边请。”</p>
“好,那你带路。”</p>
方祁带着两人回了家,没从正门进,而是绕道去了侧门。</p>
封澄没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大大方方的进去了,楼渔憋着气笑盈盈的问:“怎么有大门不走,要走侧门?”</p>
方祁硬着头皮道:“侧门离我娘亲住的院子近一些。”</p>
楼渔皮笑肉不笑道:“那下回就近在墙上开个狗洞,岂不是更方便?”</p>
“渔,你什么呢?”封澄转头问。</p>
楼渔连忙进门,笑嘻嘻道:“和方师兄唠嗑呢。”</p>
方祁脸上一会儿红一会儿白,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p>
楼渔跟着方祁一路到了他母亲居住的院,院虽偏僻,倒也不算简陋,长廊水榭妙曼,楼台假山高筑,四处种满了姹紫嫣红的花,淡淡的花香迎合着泥土的芬芳扑面而来,一身素色长裙的女子蹲在地上侍弄花草,听见动静缓缓擡起头来,见是方祁不由得一愣,随即温温笑道:“祁儿,你怎么又回来了,这两位是?”</p>
方祁上前道:“娘,这是我师叔和楼师弟,他们来镇上办事,特地来看望您。”</p>
方周氏掸了掸上的泥灰,款款上前道:“还劳烦师叔和楼师弟走一趟,时常听祁儿提起他师叔,这些年多亏你们的照顾,快请屋里坐,我让人送茶过来。”</p>
方周氏三十又五,长相虽平淡无奇,但性格却十分温婉柔和,让人颇有亲近之感。</p>
“我这里很少有客人来,也没什么好东西招待你们,就担待着吃些糕点吧。”</p>
封澄连忙道:“不打紧的,我们随便喝口茶就好了。”</p>
方周氏眉目含笑,虽封澄是师叔,却也不过是半大的孩子,圆滚滚的脸蛋讨喜的很。</p>
方周氏和几个孩子不上几句话,见封澄十分拘谨,略微寒暄了几句之后,便让人把好吃好玩的都拿出来,留方祁陪他们话,自己又回去院子里摆弄花草。</p>
封澄舔了舔嘴唇,不太好意思动。</p>
楼渔看得好笑,他倒是不知道他师叔还有这般客气的时候。</p>
那个隔三差五“我要吃核桃酥!”“我想吃烤鸡!”“我要吃驴打滚!”“我想吃红烧肉!”的师叔上哪儿去了。</p>
方祁将碟子推前一点道:“师叔,请吃。”</p>
封澄缓缓道:“那我就不客气了,我吃一块吧。”</p>
“留着肚子,等会儿方祁请我们吃好东西呢。”</p>
方祁抿了抿唇道:“就你话多。”</p>
楼渔嗤了一声,撚起一块糕点塞进嘴里,边吃边:“我来时问路,听人你爹对你不好,我瞧着也不是这么回事,绫罗绸缎,金银玉器,大差不差。”</p>
方祁苦笑,端起茶杯喝了口茶。</p>
一个十多岁的丫鬟从外冲了进来,满脸焦急道:“大少爷,大事不好了,老爷听你跑了,兴师问罪来了。”</p>
方祁沉沉的叹了口气。</p>
楼渔笑道:“他人不是就在这儿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