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p>
夜色沉静，空旷的街道上悄无声息，偶有蝉鸣声响起，划破夜空的宁静，带来一丝夏天的气息。</p>
车轮轧过起伏不平的地砖，引起一阵阵颠簸。</p>
柳幕彦牵动缰绳，看着那毫无动静的马车，道：“赶了一天的路了，前面就到羲山了，先在镇上找间客栈休息一晚，明早再回去。”</p>
周策点头称是，转身撩开车帘，苏成康抱着膝盖，郁郁寡欢的与周策对视。</p>
周策想将他抱出来，苏成康却躲开了，自己脚并用的钻出车厢，找寻着楼清风的身影。</p>
周策笑容苦涩，看着苏成康日益消瘦的身形无比自责。</p>
楼清风叹气，摸了摸苏成康的头发：“去了羲山派之后，楼爷爷待上几天就要回去了，你记得听师父的话，渔叔叔也在羲山，你不必担心。”</p>
苏成康本就瘦，六岁的孩子身形却看似只有三四岁的模样，最近这段时间更是无比消瘦，眼窝深深的陷了下去，脸颊没有一丝多余的肉。</p>
苏成康幅度的点了点下巴。</p>
陆展白骑在马上，悠悠然道：“我最是瞧不得这种场景，这边生离死别，那头满腔愁绪。”他瞥一眼周策，见他看着自己，冷笑道：“看我作甚？的就是你。”</p>
周策声音喑哑，微微低着头道：“陆掌门恕罪。”</p>
柳幕彦失笑道：“好了，斗什么嘴，策儿这几日身子骨不大好，你就别添乱了。”</p>
陆掌门撇撇嘴，嘀嘀咕咕的不知道了些什么，柳幕彦听不太清，大抵也知道他在埋怨自己偏疼徒弟。</p>
几人寻了间客栈住下，这几日苏成康都是和元福一间屋，元福自在楼家长大，和苏成康十分熟悉。</p>
除了楼清风之外，苏成康最亲近的就是他。</p>
元福帮他把外衣脱了，笑眯眯道：“苏少爷，你别担心，以后元福和你一起在羲山派习武，你有事差我，还和以前一样，不会吃苦的。”</p>
苏成康垂着眼，吸着鼻子，缓缓点了点脑袋。</p>
“那你饿不饿？我让店二弄点吃的给你。”</p>
苏成康一句不发，还是点着脑袋。</p>
周策掩在门后，眼梢泛红，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之后默不作声的离开了房间。</p>
几人赶路都累了，陆展白让店家做了饭菜送去房间，各自在房里吃。</p>
柳幕彦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陆展白往他碗里夹了块肉：“再吃一点儿，想什么呢，和我。”</p>
“少来套我的话。”柳幕彦低头把肉吃了，想起那块牛皮纸，他心中隐隐觉得不安。</p>
柳幕彦记得他师父曾经和他提过一次，那张完整的牛皮纸一分为四，他师父中有一张，梓山教应有一张，关大师苏岂常的后人中也有一张，最后一张他交给了一位好友保管，其后下落失传。</p>
如今败剑山庄出现了一张，而那些闯入苏家的剑客中应该也有一张，苏芳天中还有一张，加上他师父那一张刚巧四张。</p>
若是如此，梓山教那一张应该是落入了外人之。</p>
不对，还是不对。</p>
宝藏中的秘籍本就属于梓山教所有，凭段鸿血的脾性，若是丢了牛皮纸，必定大动干戈，把整个江湖闹得翻天覆地。</p>
“你有什么心事和我，我知道你聪明，可这坏人的心思你捉摸不透。”陆展白往嘴里扔了一颗花生米，笑盈盈道：“来听听。”</p>
“我今日给你听，明日你就把消息给卖了，兜兜转转，你钱袋子满了，这消息也就传遍江湖了。”</p>
“你从我这儿白打听的消息也不少，些新鲜的来听听又如何？”陆展白把钱袋子仍在桌上，“就当是我买的。”</p>
“可买不可卖，如何？”</p>
“当然，我陆展白话向来不算话，但我何时坏过你的事？”</p>
柳幕彦眼神含笑，“确实如此，陆大掌门向来偏袒我，我心中有数。”</p>
“废话，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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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幕彦将心中困惑一一出，陆展白一拍桌子道：“你这老狐貍，上回和我你不知道那四张牛皮纸的下落，如今你倒是一清二楚了。”</p>
“息怒息怒，你快帮我想想，这江湖上为何出现了五张牛皮纸。”</p>
“那还不简单，不是你们羲山派的丢了，就是败剑山庄那张是假的，当然也有可能冲进苏家那几人里的是假，只不过他们不知道罢了。”陆展白喝了口茶漱口，“不过我提醒你，从今往后，江湖上会出现越来越多假的藏宝图，以假乱真，搅得江湖一团浑水。”</p>
“这正是我担心的，那些人知道找去苏家，迟早也会奔我羲山而来。”</p>
“还有，败剑山庄的赏剑大会一定不简单，到时候定然是一团混乱。”陆展白缓缓道，“你切莫忘了，当年败剑山庄缘何没落，怀璧其罪，一柄啸渊剑让败剑山庄名声鹊起，又让败剑山庄一败涂地，除非如今的庄主顾非雪是个傻子，否则他岂能重蹈覆辙，向整个武林宣布他有一张牛皮纸在，这等同于引火烧身，哪怕赏剑大会之日他将牛皮纸赠与他人，其他的人又岂能信他，依旧会缠着败剑山庄不放，直到败剑山庄再次消失。”</p>
柳幕彦凝重叹气。</p>
“同样的道理，苏芳天死了，那些人又岂会放过苏成康，让他把牛皮纸交出来也好，画出来也罢，总之后头有的是没玩没了的麻烦。”</p>
“他一个孩子，岂能知道这些。”</p>
“孩子怎么了，你像他这么大的时候，已经会拿着剑杀出药仙谷了。”</p>
柳幕彦笑着摇头：“那可不同，我六岁时比他高大得多，还有，那时候我应有九岁了。”</p>
“笑，还笑，不过回来羲山派有陈道真在，那些人应该不敢来犯，那子命里带煞，反倒是你们羲山派的福星，好名声都是你们的，坏事全让他做了。”</p>
柳幕彦缓缓露出笑容，凑近陆展白，柔声道：“羲山派的福星焉能是他，怎么数都轮不上他，要我怎么也应该是我们陆大掌门。”</p>
窗外夜色深沉，繁星闪烁，柳幕彦的笑眼却比月色撩人。</p>
陆展白清了清嗓子，厚着脸皮道：“自然如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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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月今日生辰，方开胜在府里摆了三桌，请了几位叔伯来吃酒。</p>
楼渔沾着师叔的光，跟着坐在了主桌上，席间方祁一直绷着脸，端端正正的坐着，好似一尊黑面佛。</p>
方开胜特意骗方祁回家，也是想缓和大房与二房的关系，方祁却一直黑着脸，方开胜心中逐渐生出怒气，阴沉着脸道：“祁儿，今日是你二娘生辰，你怎不敬她杯酒？”</p>
方祁一动不动，方周氏偷偷拽了拽他的衣角，声道：“祁儿，听你爹的话。”</p>
封澄放下筷子，静静地看着众人。</p>
方柳氏笑盈盈的摇首：“老爷，祁儿年纪还，既然他不想，就不要勉强他了。”</p>
方开胜冷哼道：“朽木不可雕也。”</p>
方祁的脸涨得通红，不知是气的，还是羞得，几番动怒都被方周氏给拦住了。</p>
楼渔问封澄：“你怎么不吃了？你不是爱吃猪肘子吗？我给你拆？”</p>
封澄眨眨眼，贴近楼渔的耳朵，声问道：“大家都不吃东西，我还是不吃了吧，渔，他们怎么了？”</p>
楼渔耸耸肩：“谁知道呢。”</p>
不消一盏茶的功夫，方柳氏就开始头疼，娇滴滴的靠在方开胜肩上，要回房休息，方开胜心急如焚，匆匆站起来扶着她回房。</p>
方祁脸黑如铁，眼角却泛着红。</p>
方周氏笑道：“让师叔见笑了，快吃菜吧，菜都凉了。”</p>
封澄不好意思道：“方夫人，您也多吃一点。”</p>
封澄一边吃一边催促楼渔，楼渔莫名其妙道：“你赶着去睡觉啊？”</p>
封澄腮帮子塞得鼓鼓的，含含糊糊的：“吃完还得练剑。”</p>
“今日不是休沐吗？”</p>
封澄把菜咽下去，点头道：“是啊，休沐也得练剑啊。”</p>
楼渔：“”</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