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p>
翌日早晨，楼渔睡迟了，封澄来叫他起床的时候，他恰好坐在床边上换衣服。</p>
封澄捡起地上的亵裤，问道：“你昨晚不是才洗过澡换过衣裳吗？怎么今日又换？”</p>
楼渔顶着两个黑眼圈看着他，见他里拿着自己的亵裤，鼻头一热，整个人一头扑了过去，抢过亵裤道：“我爱干净还不行吗？你拿我亵裤干什么？不害臊。”</p>
封澄嘀咕道：“你今天怎么一惊一乍的，看上去怪怪的。”</p>
“我不是每天都这样吗？”楼渔不敢擡头看他，生怕多看一眼，昨晚那些花花春梦里的场景又要闯入他脑袋中。</p>
封澄似是非是的点了点头：“好像也许吧。”</p>
楼渔偷偷瞥了他一眼，两人站的极近，他甚至能看清封澄鬓角处细细的绒毛。</p>
无论白天顶着多大的太阳练剑，只消睡一晚，第二天肌肤依旧雪白透亮，白嫩的近乎透明，那双漂亮的杏眼写满了懵懂无知，楼渔昨夜做了那样的梦，今日怎么都不敢与封澄对视，愧疚与惶恐如影随形。</p>
封澄却不知他心中所想，见时辰快到了，连忙拉起楼渔往外走。</p>
楼渔猛地甩开他的，绷着脸道：“拉拉扯扯像什么样子？”</p>
封澄倏地被问懵了，他和楼渔向来亲密，昨日楼渔还在书房里拉着他的不肯放，将他的指屈来绕去玩个不停，今日却跟他起了这番话。</p>
封澄莫名有些委屈，却又不知该如何反驳，他站在房间中央，怯怯地望着楼渔。</p>
楼渔挠了挠头，也足无措起来，他撇开脸，不自在道：“走吧，去上早课吧。”</p>
两人一时相对无言，相隔两三步的距离，一同离开南苑。</p>
楼渔昨夜一宿没睡，下半夜才眯了会儿眼，上早课的时候困劲袭来，忍不住趴在桌上睡了过去。</p>
他迷迷糊糊感觉有人在摸他的后颈，他心里一个咯噔，怕是陈道真来揍他，吓得立马坐了起来。</p>
“渔叔叔，下课了。”苏成康攀着他的肩膀站在他身旁。</p>
楼渔松了口气，他庆幸的拍着胸口，一扭头却见周策站在他身后，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p>
周策笑盈盈道：“别担心，偶尔为之我不会告诉掌门师兄的，我们的时候都是师父亲自给我们上课，有时候实在是困了，也会偷偷趴一会儿，师父睁一眼闭一眼也从不多计较，不过如今专门请了先生来上课，你若是时常这样，被林师弟撞见了，那我可就帮不了你了。”</p>
周策摸了摸苏成康的脑袋，又道：“康儿，你日后要喊渔楼师兄，不得再喊他叔叔了。”</p>
苏成康默不作声的点了点头，也不知听没听进去。</p>
周策脾气向来温和，这几日苏成康没吵着要回家，他既高兴又庆幸，无论日后如何，至少他现在还可以亲自抚养他和苏芷柔的亲生骨肉。</p>
封澄也许久没见三师兄如此高兴了，不免跟着高兴，可一想到楼渔对他的恶言恶语，心情又瞬间低落起来。</p>
几人结伴去了饭堂，恰是人最多的时候，封澄一不留神就不见了楼渔的身影。</p>
吃过早饭，封澄只身回了南苑，他想了一路也想不明白，究竟是哪里惹了楼渔不高兴。</p>
封澄愁眉苦脸的拿着扫帚，缓缓清扫庭中落叶。</p>
不多时，楼渔也回来了，见封澄在扫地，连忙疾步上前，从他里抢过扫帚，道：“我来扫，师叔，你吃饱了吗？”</p>
封澄一脸茫然，见楼渔这会儿又不像是生气的模样，思来想去脑袋里只剩了一团浆糊。</p>
楼渔拉起他的，往他心里放了样东西。</p>
封澄低头看着心的鸡蛋，问道：“哪里来的鸡蛋。”</p>
饭堂的早饭通常都是稀饭菜馒头包子，偶尔也有鸡蛋，但只有年纪的弟子能吃上，虎子这般年纪也未必轮得到，更何况楼渔。</p>
楼渔道：“豆芽给我的，他吃了稀饭就饱了，吃不下鸡蛋。”</p>
“那就让他留着，等他饿的时候再吃。”</p>
“行了，让你吃就吃，我师叔可比谁都金贵。”楼渔嬉皮笑脸道，“要不要我给你剥蛋壳？”</p>
封澄抓着鸡蛋看着他，许久才问道：“渔，你不生气了？”</p>
楼渔敛起笑容，抿了抿唇，低头继续扫地：“我哪有生气，你尽管胡。”</p>
封澄凑上前，笑眯眯道：“那你给我剥蛋壳吧。”</p>
“还真要我给你剥啊？”楼渔倏地擡起头，封澄那双亮晶晶的眼眸近在尺咫，澄澈而又绚烂，楼渔听见自己的心跳慢了一拍，他不自在的撇开头，从他里拿过鸡蛋，嘀咕道：“剥就剥。”</p>
楼渔架着二郎腿坐在石凳上，慢条斯理的剥着蛋壳，封澄坐在一旁安静的等着他。</p>
蛋壳一点点被掀开，露出鸡蛋圆润洁白的身躯，楼渔不知怎么的，脑袋一迟钝，脱口而出了句：“师叔，你的脸蛋儿比鸡蛋还嫩。”</p>
封澄脸一红，嗫嚅着不知言语。</p>
楼渔恍然回神，尴尬的笑了笑，讪讪道：“吃鸡蛋吃鸡蛋。”</p>
他将鸡蛋递了过去，与此同时从旁伸出一只来，从他中拿走鸡蛋，一口咬了大半个。</p>
楼渔猛然站了起来：“师父！这鸡蛋是我给师叔吃的！”</p>
景霁塞得双颊圆鼓鼓的，含糊不清道：“我以为是你自己要吃呢。”</p>
他快速的嚼了几下，吞咽下去道：“澄儿，你吃鸡蛋还要渔给你剥壳啊。”</p>
两人顿时一阵脸红，像根木头似的齐齐失了声。</p>
景霁拍了拍楼渔的肩膀：“今日为师教你内功心法，你地扫好了吗？若是没有别的事情，现在就跟我走吧。”</p>
封澄目送两人远去，他将桌上的鸡蛋壳收拾干净，身后突然一阵掌风袭来，指尖大的石子径直朝着他后脑勺打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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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澄偏过脑袋，石子从他肩头划过，落在鸡蛋壳中间。</p>
“陆掌门，你为什么打我？”封澄转过身去，蹙着眉问道。</p>
陆展白懒洋洋的倚在桂花树下，嗤笑道：“还知道回嘴了。”</p>
封澄扁了扁嘴不想理会他。</p>
陆展白走到他身旁，拉他坐下，道：“闲来无事，你陪我话。”</p>
“我还要去练武呢。”</p>
“耽误不了你多久。”陆展白屈起指敲了敲封澄的脑袋，“来，坐下。”</p>
封澄端端正正的坐下，温顺地看着陆展白道：“好吧陆掌门，那我们就一会儿话吧。”</p>
陆展白低头整理着袖口，状似漫不经心道：“那楼渔来了有一段时间了吧。”</p>
“回陆掌门，渔来了有一段日子了。”</p>
陆展白“嗯”了一声，勾唇笑道：“你师父与那子关系甚好，可我见他身无长处，哪里配给景霁做徒弟，莫非他与你师父是旧相识？从前你可曾听你师父提起过他？”</p>
封澄板起脸来，严肃道：“陆掌门，渔很好，你不要这样他。”</p>
陆展白知道封澄是个顽固，没想到这就较起真来了，“好好，我不他，那你你师父是如何与他认识的。”</p>
“自然是在闵州苏家认识的。”封澄认真道，“渔聪慧敏，又勤奋刻苦，师父喜欢他自在情理之中。”</p>
“这倒是，你师父是性情中人，喜欢谁那都不奇怪，不过起来，这楼渔和幕彦长得甚是相似，徒弟，你可觉得？”</p>
陆展白仔细的打量着封澄的神情，这子向来木讷，情绪都写在脸上，不会撒谎也不敢撒谎，老实的叫人咂舌。</p>
封澄似乎是在思考，眨着眼木木的看着陆展白，过了许久方道：“不像啊。”</p>
“不像？你觉得不像？”</p>
封澄颔首道：“师父沉稳大气，渔灵活泼，一点也不像。”</p>
陆展白扶额道：“我是长相。”</p>
封澄摇了摇头：“也不像啊。”</p>
“那你觉得楼渔像谁？”</p>
“渔是楼前辈所生，自然是像楼前辈了。”</p>
陆展白无力道：“他们哪里像？”</p>
“嗯他们都是圆脸，还有我也不晓得了”</p>
陆展白气极反笑：“楼清风那是肚子里油水多，吃的胖，脸才圆，楼渔也并非圆脸，他只是模样还没张开，算了算了，我和你一个孩子什么。”</p>
“那也和师父不像，渔他有酒窝的，师父就没有。”</p>
“那倒是，总还是有些差别的。”陆展白默默点头，忽然回过神来，一拍桌子道：“你这子，差点就被你绕进去了，单单只酒窝不像，眼睛鼻子嘴唇可都是一模一样。”</p>
“陆掌门，你的这些我都不懂，我不想和你这个了。”封澄站起来道，“陆掌门，不如你和我师父下棋喝茶去吧，我都陪了你好一会儿了，我该去练功了。”</p>
封澄转身就走，陆展白在身后喊了他几声，封澄也没搭理他，埋着头加快了脚步。</p>
陆展白气的头顶冒烟，这头气还没消，柳幕彦却又来取笑他来了。</p>
柳幕彦屏气凝神在旁听了许久，他就知道陆展白没这么容易消停，但凡被他捉住点蛛丝马迹，就非得打破砂锅问到底，不探个究竟不行。</p>
两人通晓彼此的个性，陆展白见柳幕彦现身，竟无半点不自在，面色泰然自若。</p>
柳幕彦冷笑道：“你当真是破罐子破摔，问谁不好，偏要问澄儿。”</p>
“你还有脸，先不提楼渔的事情，你这个封澄，打就嫌弃我，如今还是嫌弃我。”</p>
柳幕彦被他岔开了话题，顿时哭笑不得起来：“澄儿哪里嫌弃你了，还不是你非要去招惹他。”</p>
陆展白当即道：“那再回楼渔，你今日个清楚明白，楼渔到底是谁？”</p>
柳幕彦笑道：“我就知道你没这么容易作罢。”</p>
“我为人如何你最清楚，何必连我也瞒？”</p>
“我自知你不会害我，也知道你自始至终与我站在同一边，可有些事我不告诉你并非信不过你，只不过我答应了别人不能。”</p>
陆展白沉默的看着他。</p>
柳幕彦正欲走近，陆展白忽然退了一步，道：“我只问你一句，楼渔是不是你和巫蛮的孩子？”</p>
柳幕彦憋不住笑了起来，几乎笑的前翻后仰，他笑停了才道：“首先我和巫蛮并不相识，巫莽当日寻我报仇，本就是误会一场，其次楼渔不是我的孩子，这些话我都可以对天起誓。”</p>
陆展白喃喃道：“那倒也是，你和巫蛮的事情我本就不信，只是突然冒出个楼渔，我不由得将他们联系起来，既然他们与你无关”</p>
陆展白恍然大悟：“楼渔是”</p>
“嘘”柳幕彦摇头道，“此事到此为止，你心中有数即可。”</p>
孙十五急匆匆跑进院中的时候，两人正在话，柳幕彦喊住火急火燎的十五，问道：“匆匆忙忙去哪儿？”</p>
孙十五怯生生的看着柳幕彦，恭恭敬敬道：“师公，我来找渔。”完像根木头似的站着不敢动。</p>
柳幕彦笑盈盈的扭头，对陆展白道：“瞧他的样子，八成是闯祸了，这样的表情我看了有几十年了。”</p>
他扭头对孙十五道：“去吧，渔在书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