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章</p>
昏黄的的烛火随着牢门拉开迎风而跃动，四壁皆被老硬的石墙所环绕，金桦一行六人踏着步步高陡的石阶而下，前方是边诚量与持火把带头的一衙役，金桦环臂抱着一雪白团子，雪团慵懒的微阖着眸子静静的窝在金桦怀中。</p>
她们在听闻边诚量的话后遂启程到了边府，一方出庙便看见那群马匹中飒飒而立的赤白马儿，筱瓸周身虽被众马环绕，却丝毫未有逊色。金桦从一道而行的衙役口中得知，筱瓸是他们在那处乱葬岗附近发现的，后便一路跟他们回了来，与那赤白马儿一道的，还有一似貍似猫的家伙。</p>
正着，蓦地，一雪团便从庙墙上跃了下来，一方落地便对着金桦舔理起红爪上的毛，金桦欣喜的将雪团抱起，这还是她初到溪县后再次见到玲儿，到溪县后，玲儿便被金桦放养了开，后来离开溪县，亦是再未见着过的。</p>
想起溪县，金桦便沉了眸，自己失去踪息，少已有五六日了，想必此时这消息该是传回了宫，南容简亦在回朝的途中了吧。不知阿娘与父王知晓这消息后，是否会担心，大臣会作何反应。看来，处理完徐州之事后，她得快马加鞭回朝了。</p>
在去边府的途中，几人先而去了一趟昨日留宿的客栈，本想将那尸菇熬成的汤汁喂与那老妪与精兵服下，却已是晚了。老妪与精兵体内的血早已尽数成黑，再无回天之力。之后，精兵在金桦的赤羽剑下化作了浊浊黑烟，而老妪，则是由掌柜的夫妻送上了路。</p>
那掌柜之妻撕心裂肺的模样久久徘徊于金桦脑中。纵有再多的遗憾与懊悔，终逢逝者已矣的那日，尽数成灰，惟愿人生在世时，莫空余遗憾。然而，这又怎得可能？</p>
一切化作须有后，女人方喃喃起，其实自己早便知晓无救，皆言童子可见常人见不到之物，女人，在老妪成尸奴后的两三日，童子便总是半夜惊醒，是看见了“婆婆”，问“婆婆”去了何处。</p>
彼时夫妻二人只当童子发梦魇，亦是为了安抚他，便老妪出了远门，过些日子便会回，可，终是再无日子</p>
边诚量本欲以私藏尸奴之名处置掌柜的夫妻，后在金桦三人的竭力求情下，边诚量亦念在两人于老妪的情分以及家中尚有稚子需照顾上，方免去了他们的牢狱之灾。</p>
拉回思绪，金桦拾摸了摸怀中的玲儿，玲儿乖顺的仰起了头，却在金桦几次落的片刻察觉到了甚似的朝金桦的腕看去，金桦腕处的红色烙印随即微闪，似在回视玲儿的对视。</p>
“苏公子，你这貍猫生得颇灵慧，甚是少见。”随边诚量到府后，边尧一见来的三人，便欢喜的跟了上来，好歹方央得边诚量允了一道到这大牢中来，时下，便是紧随三人其后。</p>
话，这边府之下，竟还有这般时日久远的地牢，金桦三人亦是颇为惊讶的。</p>
玲儿闻声瞬间转头，龇牙咧嘴的朝边尧看去。</p>
大胆凡人，竟敢将那低下的貍猫与本灵划为一类！</p>
边尧见势颇是尴尬的朝旁边退了退，连忙攀上石墙，险些绊倒。金桦遂安抚起玲儿，她自是知晓边尧这话中的不妥，笑了笑道，“边公子还是好生看路吧。”</p>
第二次在金桦这吃了瘪的边尧遂悻悻然的挪步到了泠南烟那处，“南烟姑娘可有良配？若是无，在下心系姑娘，姑娘可否给在下留一方位？”边尧初初见泠南烟时便有这打算，只是那时边诚量突然出现，将自己责令回了府。</p>
泠南烟闻声唇角挂笑的朝边尧看去，“边公子笑了，在下已成亲多年。”</p>
这话一出，不止边尧，就连金桦与苏韵忱皆纷纷朝泠南烟看去，满目的不可思议。</p>
“你们这是甚眼神，嘁！莫要羡慕的太过。”泠南烟罢嘲笑道。</p>
苏韵忱闻言不屑的转过头去。“南烟姐姐真已成亲了吗？”金桦望着泠南烟问道，在她看来，泠南烟不过二十的年岁，竟已是成亲多年。虽女子成亲早不足为奇，可似泠南烟这般成亲后尚在外游历的，她方头一次见，再而，泠南烟给人的感觉，甚是神秘，全然不似成亲的女子。</p>
“是呀是呀，南烟姑娘莫不是为了拒绝在下故意这般的吧！”不信的，自少不得边尧。</p>
泠南烟只是笑了笑便不欲再言甚。“嗄，嗄嗄！”蓦地，从远处传来了一阵尸奴的嚎叫声，伴着铁链拉扯的声音，打断了后方四人的交谈。金桦二人与边尧闻声拾步跑了过去，泠南烟看着三人的背影，终是沉眸隐去了嘴角的笑意——</p>
“泠南烟，从今日起，你便是本尊之妻，你，可有甚话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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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啊啊啊我错了，错了，呜呜。”</p>
“烟儿快来，你看，这处的彼岸花可好看，待日后，我要将这里，还有那里，皆种上彼岸花。日后，烟儿便不会嫌我这冥界阴森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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骗子！混蛋！拉回思绪，泠南烟的眸子不知何时染起了薄雾，你的彼岸，我种满了冥界，可你呢？明知我怕黑，为何还要留我一人？</p>
“主子”不知何时，泠南烟肩后的男孩再次飘来，男孩将双心的放到泠南烟的肩上，欲安慰的话却不知该如何。</p>
泠南烟闻声擡眸没去了眸中的雾气，恢复神色朝男孩拍去，“许久未用这凡人之躯了，竟都忘了这般难压制。”随着泠南烟的话落，男孩随即被拍散了去。</p>
在冥界待了百余年，她早已学会用冥体压抑住心中的情绪，可一经凡躯，情绪便会陡然被放大，不论是开心，亦或是难过。泠南烟跨步上前跟上三人，一道朝着边诚量的方向走去。</p>
持火把的衙役将火把插进石壁上的烛孔，退到了一旁。</p>
随着脚步的接近，一四肢被铁链束缚，脖颈处被铁环围绕，架于石墙上之人便映入众人眼帘。金桦这方明白适才初入地牢时边诚量与自己的那番对话，彼时她尚颇为疑惑边诚量为何会将许常德收押在自家府邸的牢下，时下便是不言而喻了。</p>
“三位，这里处关着的，便是二位公子寻的许常德。”边诚量指向牢中的尸奴朝众人道。</p>
“爹，我尚且不知，咱们家还关着只尸，尸甚来着，对，尸奴。”边尧插话朝牢内探出头去，脑中思索着来时从衙役口中新听到的词。</p>
牢中的许常德随即挣扎着欲欠身咬边尧，边尧吓得忙退了几步。边诚量看着边尧那不争气的模样，不欲搭理他的话。</p>
“敢问边大人，这许常德为何会在贵府，且”苏韵忱看向里处的许常德，问道，“且成了这般模样？”</p>
“不瞒三位，这许常德，并非是边某初逢。”边诚量抚须思索道，“那是徐州城还未有尸奴肆起的时候，一日清晨，边某如往日般从府邸出门前往县衙，怎知半路突然闯出一半身染血的书童，书童不住的叫嚷着‘快跑，有怪物！’”</p>
“彼时边某以是那书童发梦，遂不欲搭理，怎知那书童话落没多久，一蓬头垢面、面目狰狞的男子便顺着书童跑出的巷中冲来，口中不知唤着甚，男子抓住边某身边的几个厮便咬，边某遂立即差人欲将其制伏，哪知”边诚量顿了顿，脸上显得尚心有余悸。</p>
继而道，“哪知几个壮年厮一道皆不及那男子的力道，眼看男子朝着边某冲来，下一刻，那男子的身上却突然燃起丝丝黑烟，边某见其暂时失了攻击力，遂忙差人将其用麻袋装起。后恐其扰乱民心，遂暂且关入了鄙府的地牢。”</p>
三人闻言朝许常德看去，借着烛火，确隐约可见其身上被太阳灼烧留下的洞窟。想来那日若非朝阳暂且削弱了尸奴的能力，边诚量必是难逃一劫了。</p>
“什么！爹，你何时与那尸奴交过的？可有受伤？为何不告与我！”边尧闻言快步上前抓住边诚量便一番打量。</p>
边诚量被边尧拉扯着将适才回府时方换上的官服弄得褶皱不堪，“混账！当着旁人的面，成何体统！”边诚量反在边尧脑后拍了一掌，理了理官服，正了正声，“现下知晓关心为父了，平日里又做甚去了！”</p>
边尧被边诚量的一掌拍得生疼，嘟了嘟嘴声道，“我何时不关心爹了。”</p>
边诚量未搭理他，复而继续道，“这地牢，本是边某祖上留下来的，其中关过甚，边某亦不知晓。边某想着，若是将他放到县衙大牢，多少会引得内里收押的犯人大动，遂暂且押在了此处。”</p>
三人闻言颔了颔首，显是赞同边诚量的顾虑。</p>
“边某本是未看清那人就是许常德，后亦是听了下的衙役回报方知。”边诚量继而道，“那之后，边某一面将许常德暂且关押，一边寻人想要医治他。可前来的医者，不是被他咬伤便是抓伤，就连他那老母，亦是被他这般模样吓疯了去，边某遂不敢再贸然寻人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