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耽美同人 > 被恐怖世界boss疯狂追求的日子 > 第42章 求救来电(一)
    今天是郁谨十八岁的生日。郁家本就是豪门望族,郁谨又是郁老太爷最宠爱的孙子,成人礼自然办得格外隆重。

    从年轻女子身后的门过去,便是宴会厅,嘈杂的人声和通明的灯火都来自那里。郁谨嫌宴会吵闹又憋闷,只在开始露了下面,便关了门在阳台休息,却不想被年轻女子唤醒。

    年轻女子身着白色的礼服,身材高挑,从站姿就看出整个人干净利落。她五官清晰立体,丹凤眼眼尾上挑,笑时妩媚,不笑时又显得凌厉。正是他的堂姐郁姝。

    郁谨整理了一下脑中的记忆,揉着太阳穴,疲惫道:“我不舒服。”

    郁姝不耐道:“露面五分钟就要休息,你这像什么样子。你再怎么任性,也不能拂了爷爷的面子,爷爷为了你请了这么多人来,还不是为你未来铺路。你倒好,一个人躲在这里,让别人见西北风啊。”

    郁谨低声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身体。”

    郁姝冷哼一声:“少来,柳医生都你没问题了。整天这病那病的,我看你就是想偷懒。”

    郁谨扭过头,去看外面的星空:“又没人真想见我,还不是想从爷爷手里讨巧。”

    “是又怎么样。”郁姝抱胸站在他面前,有些烦躁地用鞋尖踢着地,“谁不知道要讨好郁老太爷要先讨好少爷,你不出来,他们拿什么讨巧。”

    这话的,就有些酸味了。

    郁谨知道当年她成年的时候,是没有这么盛大的宴会的。

    “就是这样我才不想出去。”郁谨烦躁地松了松领带,“真的见了面,也不见得能讨好我,大家都不高兴,何必呢。”

    “你还真觉得别人都要捧着你啊。”郁姝气极反笑,拧着他的耳朵叫他起来,“你也不想想你离了家还算什么?人家又不是要害你,你以后指不定有什么事要求着别人。”

    话没问题,但语气听着着实刺耳。郁谨眼神一冷,抓住她的手腕,语气有几分不善:“我就是真的一事无成也不会求人。话回来,既然他们以后这么有用,姐你为什么还不去结交他们呢?还浪费时间在我这里。”

    郁姝知道他性格孤僻,但没想到这次态度这么强硬。她天生性格火爆,愣了几秒,忿忿离去:“那随便你,我是不会管你了。”

    郁谨看着她走出几步,又重重踩着高跟鞋回来关门,一声巨响把知了的叫声都惊得高了几个分贝,揉揉额角,又重新躺回了躺椅上,看着夜空出神。

    郁姝脾气不好,他脾气也不好。这个世界原本设定的郁谨还算温柔,虽然也不喜欢社交,也只是摆张冷冰冰的脸,该做的事还是会做。可是壳子里装的郁谨要年长几岁,又经过了两个恐怖世界的熏陶,做事少了很多顾忌。

    他知道郁姝的有道理,只是他天生不善交际,之前游戏里只跟相关NPC交流还好,一下子要应对这么热闹的场合,真的有心无力。

    更何况他还有个毛病,吃软不吃硬,好言相劝可能会心软,对方强硬他只会强硬回去。

    现在他无比想念第一个世界的丁鹤,简直是他跟世界的完美传话筒。

    他看着院子里的树发呆。这棵树长得高大茂盛,不知道树枝的哪个角落藏着知了,叽叽喳喳争吵得热闹。盛夏的夜晚燥热难耐,偶尔有微风拂过,也温温热热,稍微降低了皮肤表面的温度,却还是抚不平内心的躁动。

    他很久没见过这么宁静而有生活气息的景色了。

    “砰。”耳边突然传来一声玻璃被撞击的声响。

    郁谨瞬间警戒地看过去,发现通往宴会厅的玻璃门被什么东西砸出裂缝。

    玻璃并没有碎,他这边也没看到石头之类的东西,所以东西是从另一方砸过来的。

    他站到门前,低头看到门边滚落着一只的礼物盒。礼物盒是紫色的,上面扎着巧的蝴蝶结,旁边并没有贺卡之类标注主人身份的东西。

    送给他的礼物,应该统一被管家收起来了,不知道这只怎么落在了这里。

    他向宴会厅内张望了一下,会场中的人大多和身边的人交谈甚欢,偶尔也有人用殷切的目光注视着这边,但看起来都不是礼物的主人。

    他开门捡起礼物盒,轻轻晃了晃。

    礼物盒内似乎还有个盒子。盒子的重量不重,和礼物盒的内壁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猜不出里面是什么,怕里面藏着什么奇怪的东西,先收了起来,准备找机会再开。

    “你不是不舒服吗,怎么又出来了。”

    郁谨抬头,正看到郁姝举着酒杯走过来。她的身边还有一个中年男子和一个年轻女孩,看起来三个人之前正在交谈。

    中年男子看起来儒雅敦厚,狭长的眼睛却闪着精光。旁边的年轻女孩则乖巧站着,神色宁静而略带羞涩。

    郁姝简短地介绍:“张叔叔,和他女儿安安。”

    郁谨神色疏离地点点头,心里跟明镜似的。

    郁姝这是要给他介绍亲事。

    郁姝暗地里掐了一下他的手,压低声音道:“礼貌一点。”

    他这边冷冰冰的,对面却全不在意,乐呵呵地问好。

    郁谨漫不经心地听着,视线仍旧在人群中寻找。他还是想确认礼物盒的主人。

    但耳边中年男子的声音过于聒噪,甚至掩盖了宴会厅中的大多数声音。郁谨烦躁地松了松袖口,简单地推辞:“抱歉,我还有些事,暂时要离开一下。”

    “你又有什么事。”郁姝抓住他的手腕。

    郁谨回头,想甩开她的手,却怔在原地。

    郁姝那张艳丽得有些咄咄逼人的脸上,正戴着一张假面面具。惨白的面孔上,眼角和嘴角都弯着夸张的弧度,露出不合实际的诡异笑容。

    宴会厅的灯光突然暗了下来,偏向于黄昏时的自然光,只是靠地面的光更明亮,上层的光反而暗淡一些。

    郁姝原本白色的礼服,不知为什么变成了鲜红色,红色的蓬松裙摆下一双笔直雪白的腿仿佛发着光,下面又接着是一双颜色暗沉的红色的鞋,让这双腿看起来仿佛突兀悬在空中。

    郁谨环顾四周,不仅她,中年男子和年轻女孩,以及宴会厅中的其他人,不知什么时候都变成了这副样子,脸上戴着一模一样的白色假面,身上的礼服统一变成了红色或者蓝色。

    白,红,蓝,他的世界仿佛只剩下这三种颜色。

    这就是他不愿意参加宴会的另一个原因。自从十六岁生了场重病,他就常常会看到幻觉,身边的人随时会变成这副样子。而且幻觉的出现找不到规律,只知道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大概率会出现,因此家里的人对他都宽容一些。

    家里找了不少名医,也请了跳大神的,中医西医天师教士一齐上阵,都找不到问题的缘由。久而久之,就有人怀疑他是装病,郁姝就是其中一员。

    既然没人相信,又解决不了,郁谨也就不跟别人提这件事了,看到的时候就默默忍着。

    反正这些人也不会怎么害他,只是看起来有些精神污染罢了。

    郁谨低头看着手中的礼物盒。紫色作为红色和蓝色混合而成的颜色,竟然还保持了原样,在这个荒诞的世界中给了他一分真实感。

    他甩开郁姝的手:“我回房间去休息一下。”

    但周围的其他人却如潮水般涌了过来,将他围在中间,七嘴八舌地在他旁边嘘寒问暖,比树上的蝉更吵。

    郁谨一眼望去只有乌压压的人群,几十张微笑假面似乎一齐在他耳边嘻嘻笑着,几百只手臂长伸着要抓住他的身体。

    郁谨觉得,为了避免自己精神崩溃,他可能需要用一些强硬手段了。

    他的手臂燃烧起微弱的火焰,逼迫身边海草般乱舞的手臂纷纷退回去。

    但他却听到有人类惊慌的声音:“怎么回事,哪来的火,快叫医生。”

    慌乱的叫喊声把他的理智拉回来几分。他所面对的还是真正的人类,只是他眼中的他们不正常了。他如果真的把宴会厅踏成一片平地,估计被叫成怪物的就是他了。

    到底有问题的是他,他才是异类。

    郁谨把心中的冲动忍了下来。但那些假面发现没有危险,又恬不知耻地凑到面前,几乎把他出宴会厅的道路堵了个水泄不通。

    现实与幻象交织在一起,他已经分不清,阻挡他的是现实中的人,还是他的幻觉。也不知道哪些是可以攻击的敌人,而哪些其实是同类。

    就在这个时候,钢琴声突然又响了起来。

    弹钢琴的人只是随便按着键盘,不成曲调。但偏偏是这种不和谐的乐曲,将他从迷茫混沌的世界中拉了回来。

    郁谨侧头看去。钢琴前坐着一个穿银灰色西装的男人,他背对着郁谨,身形有些单薄,像是年纪不大,但可以看出身姿挺拔。他偶尔露出的手指修长漂亮,右手的中指上似乎戴着一枚红宝石的戒指。

    他的衣服没有变成红色或者蓝色。

    郁谨心脏狂跳,拨开人群想向他的方向走。

    这是他在这个诡异的世界里,见到的唯一一个正常的人类。

    人群像是听从着钢琴声的指引,退潮般向两边让开,在他和男人之间让出一条道路。

    似乎是听到了他的脚步声,男人停止了演奏,手指放在琴键上,等他到了身后,才起身面对着他。

    郁谨的脚步蓦地停住。

    他发现这个男人也带着白色的假面,弯起的眼角和嘴角犹如月牙。在面具空洞的双眼后,似乎隐藏着温柔的笑意。

    他绅士地伸出手来,像是在等待着郁谨把手搭上去。

    郁谨默不作声地看着他,他也不生气,只是耐心地等待着,似乎笃定他会接受邀请。

    郁谨回头看看齐刷刷盯着他看的面具人,坚定了逃离这个怪诞场所的信念,把手搭在了他手上。

    笑声似乎从年轻男人的面具背后溢出,他十指和郁谨的十指相扣,温暖的掌心贴着他的掌心,拉着他穿过人群。

    郁谨听着嘈杂的人声渐渐被自己甩在身后,无数白色的面具和自己擦肩而过,留下遗憾的叹息。

    他被拉着穿过昏暗的过道,走上漆黑的楼梯,停在一间房门面前。

    年轻男子在这个时候松开了手,替他开房门,做了个“请”的姿势。

    郁谨走进房间,他就关上房门,将自己隔绝在房门外。

    郁谨迅速开房门,却发现明亮的走廊空无一人,房门前不曾留有任何痕迹。

    他适应了一下过于刺眼的灯光,回到房间开灯,才发现这是他的卧室。

    一切好像都恢复正常了。

    郁谨扯掉外套开了空调,坐到床上,把紫色的礼物盒扔在一边,随手捡起旁边的礼物清单看。

    看了两行,他就没了兴趣。有一部分生日礼物被直接送到了他房里,恐怕都是家里人精挑细选想要他以后结交的。

    和那些礼物盒比起来,这个紫色的礼物盒就显得太朴素了。但郁谨偏偏对他的兴趣最大,拆掉包装,从里面抖出一枚蓝丝绒的盒子。

    这个盒子看起来有些眼熟。

    他开盒子,果然看到里面安静躺着一枚蓝宝石的戒指。戒指的内侧刻着他的名字。

    郁谨控制不住地嘴角上扬,戴上戒指,把盒子放到抽屉里,才发现礼物盒内还有一张卡片。

    卡片是深蓝色的背景,上面画着一只美人鱼,旁边还有珊瑚和鱼群,似乎描绘的是《海的女儿》的剧情。但郁谨再怎么联想,也想不出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他举起卡片对着灯光,又试着用火烘烤,都看不出卡片背后隐藏的含义,只能疑惑地把卡片收了起来。

    他心情正好,就拆起其他的礼物了。大部分礼物都是奢侈品,他本来见的就多,没太大感觉。有的礼物倒是特别,但又过分猎奇,完全戳不到他的点,看来看去,还是觉得手上的戒指宝贵。

    但他翻翻找找,倒是找到个奇怪的礼物。

    这礼物的中间是个长方体的玻璃箱,箱壁很厚,里面装着深蓝色的液体,箱底铺了一层碎石子,从缝隙间伸出几根摇曳的水草,几只鱼在里面在水草间穿梭。水箱的上方和下方都有很厚的底,都是不透明的材质,刷着比箱内液体稍深一些的蓝色。

    郁谨拿出卡片来对照,发现卡片上的蓝色,和液体的蓝色是一样的。

    卡片是在提醒他这个礼物?

    他摸索着箱子表面,想确认箱子是否有机关,冷不丁在箱底摸到一个发条。

    发条的旁边却刻着浅浅的刻度,似乎是更像那种旋转的开关。

    难道这其实是一个八音盒?

    郁谨试着拨动发条。发条只拨动了一格就卡住,从玻璃箱传来一声女人的哭声,蓝色液体霎时间被染成鲜红,水草萎靡地铺在箱底,游动的鱼也仰面浮在水面。

    郁谨看看掌心,甚至有一种红色的液体会顺着玻璃箱和箱顶的接缝渗出来的感觉。

    是整蛊玩具。有人在他的生日上送整蛊玩具。

    手机铃声突然炸响,在寂静的夜晚格外刺耳。

    郁谨手上的整蛊玩具应声掉落。他捂着耳朵拿起手机,看着锁屏上跳跃着陌生的长号码,选择了挂断。

    他从不记得自己把手机铃声调成了这样。

    但对话对面的人并不罢休,换了个号码又过来。郁谨不堪其扰,不耐烦地按下接通键:“谁?”

    电话对面传来尖细怪异的笑声,随后阴阳怪气地问:“礼物看到了吗?”

    声音应该是被变声器处理过的,听不出原本的声线。

    “是你送的吗?”

    电话对面的声音并不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自顾自地继续话:“你喜欢吗?这可是我专门挑选给你的,毕竟怪物就应该和怪物在一起……”

    郁谨果断地挂掉了电话,把手机扔在一旁。

    他捡起礼物清单,想找找是谁送来的礼物,清单上却丝毫没有提及这类物品。

    他拿着清单一一对应,最终确认,这是多出来的礼物。

    按理来礼物有专人负责收集,没理由给别人可乘之机。除非那个送整蛊玩具的人就混在这几个人里。

    或者那个人可以随意潜入他的房间。

    郁谨起身把房门锁了,又把窗帘拉好。一想到有人可能偷偷进入他的房间,他就浑身不自在。

    他又捡起整蛊玩具,甩了甩,鱼和石子被他甩得四处乱撞。

    玻璃壁看起来薄了。应该是在原本蓝色的液体外还有一层空间,现在被填充上了红色的液体。

    他再抬起整蛊箱看看底部的开关。虽然看起来像发条,但这其实是旋钮开关,除了初始状态共有四种特殊状态,郁谨又拨了一格,听到嘻嘻的笑声,瞬间从箱子的顶部冒出一排十个带着血丝的眼睛,有三个眼珠都被染成了红色,向下淌着红色液体。

    手机铃声再次响起。郁谨看了一眼已经变化的陌生号码,接起电话冰冷地问:“你还有什么要的吗?一次完别过来了。”

    对面似乎被他冷酷的语调吓到,愣了一下,没有接话。郁谨再看看这个奇怪的号码,语调仍旧冷漠:“不了吗?无所谓,反正我也不是找不到你。”

    对面心翼翼地道歉:“对不起,是我扰您了吗?”

    少年的声音听着有几分耳熟,只是更青涩一些,还带着面对陌生人的疏离。

    郁谨沉默了一下,再开口时语气缓和了许多:“抱歉,我可能认错人了。请问你是?”

    对方释然一笑:“是我应该道歉。很抱歉这么晚了扰您,但是我现在遇到了一些问题,可能只有您能帮我了。”

    可能是郁谨最开始话语气的原因,他的用词很谨慎,接连使用敬语,生怕有哪个字惹他不开心。

    郁谨问:“你叫什么?”

    对面停顿了一下,似乎不明白他为什么执着于这个问题,却还是老老实实回答:“我叫丁鹤。”

    郁谨悬在心上的石头终于落下。他果然没有听错。

    只是这个丁鹤的声音,音色虽与之前相差不多,气场却相差甚远。之前的丁鹤虽然温柔,仍旧是意气风发的,从来不会这么谨慎微,给人什么话都看着对方脸色的感觉。

    而且他好像不认识郁谨了。

    郁谨平复了一下心情,在记忆里又搜寻了一圈,发现确实没有关于丁鹤的内容。是他把自己的记忆和角色的记忆混在一起了。

    虽这才是正常的,但听着丁鹤完全陌生的语调,他还是觉得有些失落。

    对方听他久没有回答,不放心地提醒:“请问,您还在吗?”

    郁谨回过神来:“还在。有什么事你吧。”

    丁鹤听他语气不像排斥,松了口气,话也没有那么战战兢兢了:“是这样的,我现在好像被困起来了,我在身边只能找到这部手机,上面告诉我这个电话会有人帮我。”

    之后他停顿了一下,再次犹豫着确认:“您会帮我的,是吗?”

    郁谨忍不住道:“你可以不要用‘您’了吗?”

    “啊,对不起,如果这让您感到困扰……”

    “也不要再敬语。正常话就可以了。”

    丁鹤过于礼貌的用语让他清晰地认识到自己陌生人的身份,他倒宁愿丁鹤一上来就亲亲抱抱。

    丁鹤也认识到电话对面的人比自己大不了几岁,太过尊敬的语言反倒把对面叫老了,调整了一下话方式:“好。”

    郁谨接着问:“你被困在哪里了?”

    丁鹤为难了一下,还是如实回答:“应该是学校的卫生间。”

    郁谨看了一眼手机时间:“九点多学校已经没人了吗?”

    丁鹤愣了一下:“我这边是凌一点。”

    郁谨沉默了一下,又问:“你那边的具体日期是?”

    “2013年9月26日。”

    “我这边是2015年7月11日。”

    完之后,电话两端都陷入了寂静。

    他们好像不在同一个时空。

    看来郁谨直接去丁鹤学校把他营救出来是做不到了。

    丁鹤陷入了自我怀疑:“可是上面确实你能够帮我……难道不是这种?”

    郁谨问:“你那边还有什么东西吗?”

    丁鹤环视四周,斟酌了一下:“除了我的书包衣服外,还有一个密码锁。”

    “我听到倒计时的声音了。”

    丁鹤苦笑道:“密码锁绑在我身上,连着……可能是定时炸弹的东西。”

    具体来,定时炸弹绑在他身上,绑带的开关是个密码锁。而定时炸弹上还有另一条细链子,连接着卫生间隔间的门栓。

    就算他能扯断链子,也必须在倒计时结束前解开密码锁。

    “定时炸弹?”郁谨的声音微微提高,他从没有想到这种东西会出现在学校里,“你们学校被恐怖分子袭击吗?”

    “没有。”丁鹤哭笑不得,“应该没有人会把我当成人质吧。”

    郁谨冷静道:“倒计时还有多久?”

    “大概十五分钟吧,”丁鹤反而安慰他,“别紧张,我们可以慢慢想办法。定时炸弹也不一定是真的,他们应该弄不到真的。”他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十五分钟后就面临死亡的人,冷静得不像话。

    郁谨抓住关键词:“他们?你知道是谁把你关在这里的?”

    丁鹤自知失言,本想搪塞过去,但郁谨太不好糊弄,只能老实交代:“是学校里几个高年级的学长,对我有些误会,平常喜欢做这种恶作剧,今天晚自习的时候也找了我。”

    他的委婉,听的人却一清二楚。这根本不是什么恶作剧,而是一场校园暴力。

    仔细想想,一个人为什么会深夜发现自己被关在学校卫生间里,除了校园暴力恐怕没有其他合理的解释。

    他可能晚自习的时候,就开始被关在卫生间里,直到现在才醒来。

    郁谨是郁老太爷掌心的宝,从到大都是横着走路,哪里受过这种委屈:“没有人管吗?”

    丁鹤苦涩笑笑:“这种事,大家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有什么好管的呢。”

    “……不,是他们失职了,这种事不是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的事。”郁谨想了想,语气更正式了一些,“我一定会帮你解开密码。”

    他本想让丁鹤告诉自己地点,想办法帮他把校园暴力的事解决了。但一想两个人不在一个时空,现在的郁谨应该已经毕业了,他也帮不上忙,只能一句干巴巴的安慰。

    丁鹤那边沉默了许久,才低声道了声谢。

    “既然只有十五分钟了,我们就不要浪费时间了。”郁谨按下心中翻涌的情绪,集中精力解决密码锁的问题,“你身边没有更多的线索了吗?”

    “我只知道密码锁是四位的数字,每一位的背景颜色都不一样,分别是橙色、黑色、白色和红色。我的书包里只有课本和作业,衣兜里也没有相关的东西。卫生间的墙壁上有些广告,但应该和密码锁没关系。天花板和隔壁隔间地板上都没有特殊的地方。”

    丁鹤几乎把所有地方都提及了,郁谨沉吟了一下,问:“你身上呢?”

    郁谨听到那边传来衣服窸窣的声音,丁鹤似乎真的脱了衣服找线索,话的声音有些飘渺:“应该是……没有。”

    郁谨听到他倒吸了一口凉气,随口问:“碰到伤口了?”

    丁鹤反而安抚般地笑了一声“没有伤口,你别担心了。”

    郁谨却知道他又在逞强。校园暴力不大可能仅仅是把人关起来,往往还伴随着身体上的暴力。那几个学长欺负丁鹤有一段时间了,就算今天没有,他身上也不该没有旧伤。

    但他不愿意,郁谨也不再追问。换他自己,也不愿意主动在陌生人面前暴露弱势。

    陌生人这个身份,令郁谨很不适应。按照标记效果,丁鹤是一定会出现在这个世界的。

    他还是委婉地提醒:“我高二的时候,有次发烧,最开始没在意,之后却病了一个月,到现在还没完全好。”

    丁鹤听懂他的弦外之音,宽慰道:“我身体很好。”

    郁谨环视着房间,把话题转回到了密码上:“如果你那边没有,那线索就只可能在我这里了。”

    所谓的帮助,是密码的谜底在他这里。

    他也在房间里找橙、黑、白、红四种颜色。事实证明,想在他的房间里找到鲜艳的橙红两色无异于天方夜谭。

    但是到四位密码,他的目光就转移到刚刚的整蛊玩具上。

    这个玩具共有四种整蛊形式,恰巧可以对应四位密码。

    他又拨了一格,一只已成白骨的手掌从箱底伸了出来,啪啪敲着玻璃箱的内部,还伴随着惨叫声。

    丁鹤那边也听到声音,紧张问:“你没事吧?”

    郁谨把整蛊玩具放远了一些:“没事。只是个恶作剧。”

    丁鹤怔了一下:“你那边……也很不方便吗?”

    郁谨意识到他可能误解了恶作剧的意思,解释道:“我生日别人送的礼物。我很安全,也很方便。”

    丁鹤似乎是笑了起来:“是我想多了。生日快乐。”

    郁谨抿抿唇,没有自己的处境也并不是太好。

    随时有可能看到恐怖的幻觉,却无人理解这种痛苦。享受万众瞩目的同时不得不面对各怀鬼胎的人,承受不符实际的揣测和嫉恨。

    他和丁鹤的处境可能差不多,只是他有个宠爱他的爷爷,才能过得肆意一些。

    不过他没必要和丁鹤这些。

    郁谨看着整蛊玩具,向丁鹤确认:“你确定第一个密码是橙色的?”

    丁鹤的回答很清晰:“不是橙色就是橘色,总之是介于红与黄之间的颜色。你那边有线索吗?”

    郁谨把整蛊玩具仔细看了一遍,确认现在出现的部分没有橙色,把开关拨向最后一格:“我不是很——”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一把飞刀从玻璃箱顶盖的侧边飞出,擦着他的右手手臂飞出。

    如果不是他的反应速度有所增强,恐怕这把刀就要插入他手臂里了。

    郁谨看着插入墙壁的飞刀和顺着墙壁缓缓滴落的鲜血,仍旧心有余悸。

    丁鹤那边听他话到一半,也紧张起来:“怎么了?”

    郁谨看看在衬衣衣袖上洇开的血色,起身去找消毒药水,简短地回答:“没事。”

    看来那个人不仅仅想吓他一下,是真想搞残他的身体。

    但也只是搞残而已,那个角度刺不中要害。

    丁鹤却不依不饶:“你是不是遇到危险了?”

    “我很好。我们还是来讨论你的定时炸弹的问题吧。”郁谨把手机放在桌上开着免提,自己往手臂上擦药。对于他来,这真的不算什么大伤,毕竟上个世界还把命搭进去了。

    丁鹤却很认真:“如果你遇到什么问题,也可以跟我,不要自己强撑着。不仅是你在帮我,我也可以帮你。”

    郁谨笑了一下,意味不明地道:“你把一切想起来就可以帮我了。”

    他接着之前的话题:“我不是很确定。我这边有四样东西,除去第一个,按顺序排下来对应的数字应该是7、1、1。第三个也可能是5。”

    十个眼睛中还有七个能看到黑色眼珠,对应数字“7”;白骨手掌对应数字“1”,但鉴于共有五根手指,他把“5”也纳入考虑;而最后飞刀的刀柄是红色的,也对应数字“1”。

    “但是很奇怪,第一个东西里没有橙色。”

    丁鹤却笑了起来:“没有的话,不就是‘0’吗?”

    郁谨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如果第一个数字是‘0’,那第三个数字就应该是‘1’了。”

    凑起来正好是他的生日,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

    丁鹤也发现了这个秘密,边试密码边道:“是你的生日。是因为这个密码,才你可以帮我吗?”

    丁鹤解下定时炸弹,和郁谨两个人都松了一口气,他开隔间门,伸展了一下四肢,又转过来对郁谨道谢:“谢谢你,救了我。”

    他的语气已经不像最开始那么疏离谨慎,逐渐恢复了一个少年应该有的生气:“我还没有问,你叫什么名字?”

    郁谨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没有告诉对方姓名。不过看他的样子,原本并没有想和他有过多交流,甚至也不确信会不会得到帮助,连名字也懒得问。

    “我叫郁谨。郁金香的郁,谨慎的谨。”

    对面突然没了声音,良久,丁鹤才回答:“我记住了。”

    他的语气和之前不同,没了逃出生天的惊喜,而显得有些沉郁:“如果有机会,我两年后会去感谢你。”

    但这种沉闷转瞬即逝,他很快又轻声笑起来:“不知道定时炸弹炸起来会是什么样子。它还被绑在门栓上。”

    郁谨催促道:“已经一点多了,快点回去吧。”

    “嗯。不知道学校的大门还开不开,不然我可能要翻墙了。”他似乎有些为难,“我还没翻过。”

    “如果暂时出不去,就先找个安全的地方过一晚。”郁谨犹豫了一下,又补了一句,“害怕的话,我可以陪着你。”

    丁鹤有些惊讶:“距离开校还有好几个时,你真的要陪我?”

    “高中应该五点多就有人去读了吧?只是四个时。”他这边才九点半,至多也只需要熬夜到两点。

    丁鹤有些手足无措,只能继续向郁谨道谢:“谢谢。我先试试能不能回去。”

    他怕自己浪费了别人的好意,反而惹人不快,真切道:“你是我遇到的第一个对我这么好的人。”

    “我一定会想办法感谢你。”

    丁鹤话音刚落,郁谨门外就响起响亮的敲门声,伴随着郁姝喊他的声音。

    郁谨忙把免提切掉,去给郁姝开门。

    “你干什么呢?这么慢。”郁姝嫌弃道,“还把门锁上了,偷偷摸摸想干什么?”

    她的脸和衣服已经恢复了正常。

    郁谨漫不经心道:“我睡着了。有什么事吗?”

    “爷爷听你突然身体不适退场,叫了医生给你看。我先来提醒你一声,一会别闹脾气。”

    她看到插在墙上的飞刀,眉一挑:“这是什么?你在练飞刀?”

    郁谨含混道:“随便玩玩。”他把飞刀抽出来,想收起来,郁姝却眼尖看到了他手臂上的血迹,声音拔高,“你受伤了?”

    郁姝抓住他的手腕:“这样就更需要医生来看了。你等一下,医生马上就到。”

    郁谨来不及阻止,只能眼睁睁看着她风风火火地离去,拿回手机想着怎么跟丁鹤解释。

    电话却已经挂断了。郁谨回拨过去,一直提示忙音。

    跨时空的通话被切断了。

    郁谨强忍住心里的失落,把整蛊玩具扔进垃圾桶,稍微收拾了一下,等医生来看。

    他自己和医生都觉得没什么大问题,偏偏郁老太爷心疼他,非要他静养,一点事都不让他做,连洗澡都要有人在外面候着。郁姝为此还嘲讽了他几次。

    郁谨已经连续几天洗澡前在浴室外轰人,奈何家里还是郁老太爷作主,佣人们嘴上着要走,等他出门还是老老实实候在门外。郁谨无可奈何,只能任由他们去了。

    但他一想到自己洗澡时总有人在外面等着,就觉得浑身不自在。即使她们看不到浴室内的场景。

    郁谨把身体沉入浴缸,享受着温水带来的精神上的舒缓。

    自从生日那天丁鹤来电话,已经一个星期了。丁鹤没有再来电话,他也联系不上他,只能默认他一切顺利。

    这几天他得了特权,不用怎么见人,幻觉也没有出现过。

    生日宴上弹钢琴的男人也再没有出现。再回去查当日雇佣名单,也找不到他。

    送整蛊玩具的人找了出来,只是一看便知道是受人指示,根本没见过幕后主使。

    生活似乎回到了正轨,安闲惬意,几乎让他忘了这是恐怖世界。

    他出神地回想着上两个世界的经历,居然对紧张刺激的氛围有了怀念感。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他双眼一亮,起身准备去拿手机。刚从浴缸里坐起,却隔着浴室的帘子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俯身对着洗手台,注意到他的动作,飞快地从门口逃去。

    真有人趁他洗澡进来偷看?

    作者有话要:

    这个世界大家都好年轻,处处散发着青春的气息~

    丁鹤:你是第一个对我这么好的人,我要以身相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