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庭锴有些看不懂林文的目光,或许自幼到大从未见过这样的目光,当他正要开口纠正林文的称呼时,旁边白禾插嘴:“是啊,周表哥你可千万不要跟我们客气,白府就是周表哥的外家,白晟你也是,表哥过来你人还在丹房里,该早些出来迎接,而不是让表哥大老远的过来等你一个人。”

    林文无语地抽抽嘴角,这白禾每见到自己不想方设法踩自己一脚是不是就不舒服?跟周庭锴这般自来限地套近乎甚至态度有谄媚倾向,周庭锴就会接受他的一厢情愿?那看向周庭锴的一脸娇羞之色他看了都觉得长针眼。

    白易当场就冷下脸,不在自己面前也就罢了,总归他知道外甥不是那么好欺负的,可到了自己面前这白禾居然还想踩下林文以抬高他自己,当他这家主不存在?白易看向白禾的目光也变得不善起来。

    白禾完就感觉到身上的冷意,立马就意识到他这话的场合不对,谁不知道家主最宠这个极有可能是他私生子的双儿,现在当面被他下了面子家主当然不快了。

    可他脑子里一直挥之不去就是刚刚周庭锴初见林文时的表现,以及他自降身份愿以表弟自居,这让他心里对林文的妒忌之火怎么也压制不下去,脑子一热这话就脱口而出了。

    虽然惹了家主不快,可白禾也全然不顾了,只要抓住这个机会能近到周公子的身边,以后这个白家谁敢不敬他?那可是临城的周府,整个晋国也是数一数二的世家大族,岂是现在的白府能比的。

    所以白禾僵着身体依旧用娇羞的目光看着周公子,希望周公子能感动自己的一片痴心,林文算什么?再遮掩也掩盖不了他带有瑕疵的出身,周府不可能接受得了这样的人。

    换了个场合,林文肯定要回喷回去,不过当着客人的面,林文也不愿意将白府的矛盾闹到别人面前,损的是整个白府的颜面,尽管眼下也好不了多少。

    可周庭锴却极不悦,他看得出舅舅并不喜欢这个双儿,舅舅对林文的重视从人一出现就明显展露出来了,尽管他心里对林文有些不舒服,但上一两句话能得了舅舅的心意他还是极愿意去做的,遂:“庭锴只是来看舅舅,不是什么重要人物,不需要兴事动众,再周府也有丹师,庭锴自然知道丹师尤其是醉心于丹术的人,往往一进入丹房很容易将琐事抛在脑后,何况我到达南安城时,晟表哥已经在丹房中了。”

    处处维护林文的话语,顿时让白禾羞愤得脸色一阵苍白,他紧紧抓住自己袖子,摇摇欲坠道:“周表哥,我不是指责白晟,我白禾哪敢……”着眼泪也要出来了,不知情况者还以为白禾往在府中地位有多低,在林文面前大气不敢喘一下的呢。

    白易神色更冷,当场厉声斥道:“不会话就别开口,来人,将白禾带下去,跟二长老一声,这段时间就别出门了!”

    “不,家主——”白禾这时真正害怕了,这怎么可以?二长老要知道他干的好事绝对饶不了他,更害怕的,是这一段时间都可能没办法见到周公子,这次可是他等到的最好的机会,就算攀不到周公子,还有随同二皇子殿下同来的其他名门公子,“周表哥,周公子,我不是故意的,求周表哥救救我……”

    冲进来的两位护卫迅速扑过来,第一时间就堵上了他的嘴,明知对方是双儿也没有丁点怜惜,动作粗鲁地将人拉了出去,极度羞愤绝望之下,刚被带出花厅,白禾就晕厥过去了。

    白易呵斥时周庭锴就坐在那里低头喝茶,连个眼神也没施舍给白禾,那番表现求饶完全白做了,要周庭锴,如果舅舅什么都不做任由白禾继续作下去,他或许对这位舅舅会产生失望的情绪,毕竟这也算是舅舅治家不严家主威信不够的结果。何况就算舅舅做得不公,他一个外人岂能插手舅舅的家务事,这种有失身份的事他绝对不会做的。

    白枫父子三人瞠目结舌,虽也看不惯白禾的作态,但没想到家主会发这么大的火,平时见惯了家主温和的一面,实话他们心里都有些胆颤,同时又担心地看向周庭锴,担心会惹得他不快,心里暗怪家主处事不当,有什么事人后再处置就是了,当着客人的面岂不也是不给客人面子。

    “让周公子见笑了。”处理完碍眼的人,白易淡淡地。

    “哪里,”周庭锴立即抬头笑道,“母亲一直担心舅舅在白家的地位不稳,再度让旁系生出异心,等我回去与母亲了这里的情况,母亲一定能安心许多,母亲最不放心的就是舅舅了”.只是这话并没能让白易的神色缓和多少,上一辈的恩怨又何必与辈去多作解释,淡淡地:“你母亲有心了,周家主母事务繁忙,我这里无需她担心,让她尽管放心就是,有族人维护,白氏商行又是本买卖,出不了什么大事。”

    周庭锴摸摸鼻子,只得按捺下再继续劝的话,同母亲的一样,舅舅看着性子温和,实则却是性子极拗的人。不过大家公子这种场面只要有心都能应付得下来,于是转而就将焦点聚在林文身上,凭借其扎实的功底和阅读面的广泛,与林文探讨起丹术方面的问题,林文也不好给人甩脸色,再有白明泽白明江不时恭维几声,气氛很快轻松起来,白易的神色也缓和下来。

    周庭锴一看便知,这位白晟表哥在舅舅心目中的地位真的很重要啊,至于有关林文的身世传言,从母亲口中所知的舅舅的品行,可不像会是做出那等事的人,所以他不相信这传言,只是也对林文的相貌有些起疑,不过也许是血脉返祖造成的吧。

    中午白易招待周庭锴吃了顿午餐,吃完后白易便直言不耽搁周庭锴陪伴二皇子殿下,言语中多有透露,不希望周庭锴将那边的人引到白府来,白府离开皇城已久,如今实力低微,不也去攀附。

    倒是白枫父子三人听得着急非常,他们既想跟周府处好关系,也想借机能搭上其他家族的关系更甚至能搭到二皇子殿下的门路,只要得到二皇子殿下的认可,那他们这一支又岂是白易能压得住的。

    只是白易没得透,他们也无法提出异议,白枫只得朝白明泽兄弟俩暗暗使了个眼色,让他们送周庭锴出去,路上也好趁机套套近乎,有些话不能当着白易的面,背后还不行?如果能跟着周庭锴一起去城主府那就更好了,到了那里还没有在二皇子殿下面前露面的机会?

    看着白明泽两兄弟迫不及待地跟了出去,白枫也洋洋得意地向白易告辞,不扰家主休息,白易冷冷地勾了下嘴角。

    林文皱眉,这些人做得也太明显了,落在别人眼里可就是舅舅这个家主太缺乏威信了。

    白易喝了口消食茶,笑道:“由他们作去,听周庭锴话里话外的话,对他母亲是极为尊敬的,而我知道,他母亲可是最为厌恶旁系族人,所以他们做得越多越不会得周庭锴的意,不过看来她对这个儿子十分尽心啊。”

    言下之意白凤姝对这个儿子重视得很,投入了许多心血,可这话出来又有些讽刺意味,毕竟二人都知道这个周庭锴可不是她亲生的,将亲生的舍弃后不闻不问,对不知哪里抱来的掏心掏肺,连白易都无法理解白凤姝的想法,难道养着养着就真当成自己的血脉了?那可不符合白凤姝的性格。

    林文知道舅舅心情肯定不太好,见到旧人难免就会想到旧事,过去那些都是不愉快的回忆。于是将自己炼的淬骨丹掏出来:“舅舅快看,这是我炼好的淬骨丹。对了,这两瓶舅舅托人送去阿武那里的吧,用法我都写在这张纸上了,剩下的就交给舅舅安排了。”

    淬骨丹不是只在第一次服用见效,而是持续不断地淬炼骨骼甚至血肉的过程,当然这过程也不是无止境的,林文给出的两瓶的量正好满足林武的需求。

    白易果然心情极好,开其中一个玉瓶倒出一粒丹药在掌心里观看:“果然不错,白家有了阿文实是白家之福。”

    林文干笑了两下,其实白府也供养了一位二品丹师,可那位年纪可不了,没有什么机遇是不可能再往上走了,突然想起吕长风:“不知吕叔现在情况怎样了,会不会来找我们啊?”

    “不用担心,那边有什么情况,乌山镇留的人会立刻送信过来的。”白易笑着,他想了想,命人叫来娄靖,一半交给娄靖让他给有潜力的护卫使用,另一半则让人送到了大长老处,用于培养忠心于家族的子弟,这一点同样适用于前者。

    林文如今炼的丹药都不拿到外面商行里出售了,全部给自家人使用,所以知道实情的人见到白易给林文调去再多的资源也无二话,也只有不晓得这些底细的人才会看得眼酸,私下非议家主处事不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