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 慕晚晚双手紧了下,转了眼看向外面,行宫的一幕幕突然都闪现在了眼前, 她眼睫垂了下来,声音些许冷淡,“是。”

    忽地,婉沛一掌狠拍了下桌案,猛然起身,扬手就要朝慕晚晚了过来, 口中道“大胆贱.妇, 竟然敢蓄意勾.引皇上,以色.惑君, 本宫今日定要好好罚你, 让你知道何为宫规!”

    慕晚晚微微侧身, 正躲过了婉沛这一掌,她笑了下,“娘娘且息怒。”

    婉沛手扑了空,气急败坏地指了人过来,两个嬷嬷走到慕晚晚身后, 作势要去抓她。

    婉沛道“你这贱.妇, 还有什么好的!”

    慕晚晚屈膝作宫礼, “娘娘可是以为皇上是被臣妇缠着,才常常留在行宫, 许久不入后宫?”

    婉沛冷哼,“难道不是?本宫早就看出你这贱.妇妖媚祸主, 只恨不得没早处置了你。”

    慕晚晚听她一口一个贱.妇的骂着毫不生气,反而温婉地笑笑, “非也。”

    “皇上并非如娘娘所想,皇上一世英豪,哪里是被臣妇三言两语就能蛊惑的?皇上长夜留在行宫,只不过是借着臣妇的名头罢了。皇上只是看似做出喜欢臣妇的假象,再让娘娘们把矛头都对向臣妇。实则您想这样对谁最有利?会让谁最为安全?究竟是为了暗地护着谁呢?”

    “实不相瞒,臣妇多次夜里见皇上曾从偏门外出过,且还不让臣妇跟着。”

    婉沛听她的话,眼睛开始出神,想了会儿,似是知道什么,双手慢慢攥紧,口中低骂道“贱人!”

    慕晚晚看她的神情,知道她许是中计了,神色收了收,心才缓缓松下气,遂没再多话,只让她一个人胡思乱想着。

    左右这些都是自己胡乱的,婉沛让谁对号入座都可。她疑心重,定会有怀疑的人。

    许久,婉沛回神,自然也没全然相信她的话,心里始终有疑,毕竟她早就看出皇上对她的态度与对别人不同,道“即使如此,本宫依旧不能轻易放过你。”

    慕晚晚又道“娘娘是想如何处置臣妇?”

    “如今皇上出征西南,您若是想杀了臣妇这恐怕不妥,毕竟朝中事都会有人去西南传信,等皇上凯旋归来若是发现臣妇人不在了,只怕不会轻易饶了您。”

    婉沛道“你敢威胁本宫?”

    慕晚晚笑笑,“臣妇不敢。”

    “臣妇只是想提醒您,皇上能留着臣妇定是还有用处,您若是私自处置了臣妇对您也不好。”

    婉沛又道“这么本宫还不能奈你如何了?”

    慕晚晚道“臣妇知道娘娘心里有气,如今皇上更加一心忙于朝政,忽视后宫,即便来了后宫也是去看大皇子,如此,娘娘与其一直猜忌,不如想想如何挽回圣心。”

    婉沛看她一脸诚恳,竟一时忘了当初昭她的来意,反而被她这些话吸引去不少。毕竟她也想知道,这一个已经出嫁的妇人,是如何把皇上勾去的。

    慕晚晚眼睛转了转,道“皇上宠爱鹂妃娘娘,是因为娘娘天真烂漫的性子。皇上能看上臣妇,多有臣妇容貌之功,其次便是臣妇无功无利,不知争抢。臣妇还听闻柳州有一花娘,那种功夫极好,容貌虽不是上乘,但却得了花楼头牌的名号。”

    “娘娘亦可以…”

    “你是叫本宫学那花楼上不得台面的人?”婉沛语气已经软下,不似方才的强硬了。

    慕晚晚道“臣妇只是借此一喻。”

    “臣妇想依着娘娘的聪慧,重获圣心定费不了多大功夫。”

    顿了顿,慕晚晚见婉沛似在深思,适时又道“时候不早,娘娘可否放臣妇回去了?”

    此时婉沛其他的心思放下了不少,但终究还是不信她,若是等皇上回来,她在皇上耳边吹了枕头风,那自己岂不是落到这个贱.妇的手里。

    婉沛上下量她,慕晚晚在对面站着手心出了汗,其实她并没有十分的把握婉沛会放过她,自己不会是了些子虚乌有的话,有时空穴来风最为惹人怀疑,更何况像婉沛这般多疑,即便她的是假的,婉沛也会信上个七.八分。

    只不过她入了李胤的龙榻不假,这事如何都避不过去,与其藏着掖着,不如大大方方地出来,让婉沛知道,自己对于李胤与别的女人无异。

    但现在她心里还是鼓,婉沛若是执意要处置她,她只能拿出李胤的令牌了,这是她最后的底牌,可若是拿了出来,也意味着她在李胤的后宫里真的成了众矢之的。

    婉沛再道“既然皇上不在,夫人不如别回去了,就陪着本宫在宫里多住几日。”

    慕晚晚敛了敛神色,明白过来,婉沛有意设计李稷,便是要引自己入宫问她此事。然再把她留在宫里,放在眼皮子底下,量她也不能如何。但她若是留在宫里,日后还会有更多的麻烦事。譬如李稷的病,她进了宫,总归和她脱不了干系,自己想离开长安亦是更难。

    慕晚晚道“娘娘可觉得臣妇的存在威胁了您的地位?”

    正如她所,婉沛心里便是这般想,早在鹂瑶成了美人的时候,婉沛就已经觉得这个慕晚晚对于皇上与其他的女人不一样,但听了这话,她面上不显。

    慕晚晚接着道“娘娘既然觉得臣妇威胁了您的地位,不如杀了臣妇,了断皇上的念想。”

    她的话再次正中婉沛心里所想。

    “你不怕死?”婉沛问。

    慕晚晚笑答,“臣妇自然怕,只是臣妇想与娘娘做个交易。”

    “臣妇答应娘娘离开长安,自此在皇上面前消失,也好让您安心。”

    “天真,你不怕我如你所,杀了你?”婉沛又问她。

    慕晚晚道“您不会,您若是杀了我,过不了多久这封信就会快马加鞭到皇上手里,您谋害皇嗣,到时皇上自有论断。”

    李胤本就不喜寅儿,若是再知这事,婉沛确实要为寅儿的今后着想。

    即便她现在气得牙痒痒,也不能再多加动手。

    慕晚晚终于得以出了楚云轩,她呼出一口气,总算在婉沛那连骗带威胁的蒙混过关。就是不知自己胡的时候,婉沛想到了谁才把注意从她身上转走,难不成李胤私下里当真还有别的女人?

    其实也不无可能,她虽跟了他许久,但真正能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少之又少,大多还在床榻上,他若是真的有别的女人,自己也不可知。

    离了楚云轩后,慕晚晚去了宁玉宫。

    如今可以断定,李稷的病与婉沛脱不了干系,她也真是胆大,竟趁着李胤不在谋害他最为宠爱的皇子,若是等到李胤回来得知这件事,怕婉沛逃不了一番惩罚。

    慕晚晚或许能猜到,李胤不喜李寅,即便没了李稷,李寅也不可能成为太子。只是可惜婉沛费了那么多心思,终究还是眼皮子浅,不懂李胤的真正用意。

    到了宁玉宫,鹂瑶早听她要来,特意派人到宫门去迎。

    慕晚晚进了去,看到鹂瑶眼圈红肿,整个人比几日前相见时瘦了不只一星半点。慕晚晚心里讶然,想不到李稷的病竟如此之重。

    鹂瑶见她,忙把她拉到身旁,“慕姐姐,你可算来了,你快随我来看看稷儿。”

    听此,慕晚晚顿了下,看她一眼,“娘娘,既然大皇子重病,还是再叫太医过来看看为好。”

    不是她不愿意去,而是防人之心不可无。自狩猎鹂瑶害她一事后,慕晚晚便知,这世上没有不会改变的人,更何况是在皇宫这个大染缸里。

    婉沛虽会给李稷下药,但没那个胆子让李稷病得这么重。唯一有可能就是鹂瑶后了悔,不想送她离开长安,而是要把她的命了断在这,让李胤彻底断了念想,还能再倒一耙,把所有的事都推给婉沛,如此,便是一箭双雕。

    鹂瑶面上看着笨,可若是她故作出这番态势,惹得婉沛掉以轻心呢?宫里的勾心斗角,慕晚晚身处其中委实觉得累。

    鹂瑶见她迟疑犹豫,声问了句,“慕姐姐是不信我?”

    慕晚晚面色转了,似是笑了下,“臣妇不敢。”

    “臣妇离开长安可都要靠着娘娘您,怎会不信娘娘?只是臣妇方才进宫被婉妃娘娘叫了去,臣妇只怕皇子的病…”

    她没有破,但鹂瑶会明白她的意思,只要让鹂瑶以为自己怀疑到婉沛身上,让她掉以轻心,自己暂时还算是安全。

    鹂瑶果真听后泪眼眨了下,“实不相瞒,本宫所疑与慕姐姐一样。”

    慕晚晚又道“不若娘娘去请一请林景太医,或许大皇子的病很快就能好了。”

    鹂瑶应声,接着道“慕姐姐,皇上不在,我一个人在这怕,慕姐姐在宫里陪我好不好?”

    她可怜巴巴的模样像极了当初她怀有身孕求她时的神情。

    慕晚晚这次却是不敢应了,毕竟时过境迁,鹂瑶不再是当初的鹂瑶,她也不再是当初的慕晚晚。若是留在宫里,一日或许行,但日子久了,她怕是真的要被李胤这两个女人整得尸骨无存。

    慕晚晚拒绝,“臣妇妇道人家,又刚刚和离,在宫里久住始终不好,怕是要把污秽之气都过了给大皇子。”

    鹂瑶也是信这个,听后当真是怕了点,她父亲贬官,家道败落,又遭夫君抛弃,委实是时运不好。

    再者,因不久前接到了一封不知何人所给的密信,信里写着,慕晚晚早就与皇上同榻而眠。鹂瑶看完后难以置信,怔愣地烧毁了那封信,这般看来,倒真是她大意了。是以,鹂瑶才改了主意,既然如此,这个女人是留不得了,她想。

    所以才会有她狠心让李稷的病情加重,随了婉沛的意思,引她入宫。

    慕晚晚现在还信她,离开长安还要靠着她,正因如此,鹂瑶就能不知不觉把她除掉。

    慕晚晚终于能出了宫,李胤这两个女人当真不好对付,日后她怕是再也不想入宫了。不如就叫这两个女人互相斗来斗去也好。

    她回了别庄,好巧不巧,沈年就等在那。因她现在知道了沈年的心意,而且周边还有李胤的亲卫监视,慕晚晚不好与他话,叫马车停在别庄外面,等他离开自己再回去。

    然叫她失望了,马车停了一个多时辰,沈年在门前硬生生晒着烈日等了一个多时辰。

    慕晚晚本来还以为他现在与四年前不同,是真的成熟稳重,想不到脾性还和以前一样,执着一件事不知悔改。

    要是在这里再等的久了还会惹暗卫怀疑,她气得让马车过去。

    马车停了下来。

    沈年已等了半日,听她出宫就一直在这等。现在终于等到了人。

    他笑着叫了声,“晚妹妹!”

    慕晚晚刚掀了车帘,听到这声晚妹妹眉心跳了又跳。

    她僵硬地弯了弯唇角,“沈二公子到这有事吗?”

    不能明自己心里推拒的话,若是明岂不是叫人听了正着。她只能语气冷淡,离他远,看似两人并无关系。

    沈年也听出慕晚晚与他故意拉开距离,心里失落下,随即从怀中拿了几封信笺出来。“你长姐给你写的信。”

    “许久前便到了,只是路上突发大雨,斥候无从过来,正巧被我偶遇,想着给你捎过来,没想到却忘了这件事。”

    实则是他有意忘的,他便是想再借着这个机会多见见晚妹妹。

    慕晚晚一听是长姐的信,心里悦然升起,手竟喜悦地无处安放,接了沈年手里的信。真心地朝他笑了笑。

    她早就给长姐送了信,只是到现在长姐都没有回音。即便李胤让她安心,可她哪能真正放下心。如今沈年的出现仿若及时雨,让她多月的忐忑不安终于有了着落。

    哪知慕晚晚看到信一时情急,竟哭了出来。

    沈年第一次见女人哭,还是晚妹妹在他面前哭,他几欲语无伦错,“晚妹妹,你…你别哭了。不如看看你长姐写了什么?”

    慕晚晚拿帕子侧过身擦了擦眼角,激动地又哭又笑,还不忘感激,“晚晚多谢沈二公子。”

    沈年道“既然你你我之间亲如兄妹,不如叫我一声二哥哥。”

    他试探引.诱。

    慕晚晚眨巴一双泪眼,又听他似是极为伤心道“难道我为自己的妹妹做了这么多,还得不到她一声哥哥听?当真是叫哥哥伤心。”

    慕晚晚抿了抿唇,望了眼四周,声道“晚晚多谢二哥哥。”

    声虽,还是叫沈年听得一清二楚,他笑得开怀,“日后晚妹妹见我都要这般叫。”

    话虽如此,但慕晚晚是万万不敢叫出口的,若是叫李胤听了,怕是要再生波折。

    慕晚晚抱着信快步到了屋里,沈年跟在后面也没走。

    到了屋,慕晚晚手抖着一封一封地拆开,看到上面那些熟悉的字迹后,慕晚晚再忍不住哭出了声。

    信上长姐她一切都好,叫她莫要担心。

    长姐在漠北举步艰难,如履薄冰,可还是要关照她,里面还了许多话。

    “晚晚吾妹,阿姊接到父亲的信,知你与裴泫闹到和离的地步。阿姊早就看出裴泫并非你的良人,如今慕家在长安虽落魄,可父亲还在,阿姊还在,你尽管与裴泫和离,一切后果都有阿姊承担。不久后漠北会到长安朝贡,届时阿姊把你接回漠北,有阿姊护你,你莫怕…”

    慕晚晚捂着嘴,哭得泣不成声。

    沈年站在一旁看着于心不忍,心里生了疼意,他慢慢靠近,拍了拍慕晚晚的后背,柔声安抚,“漠北现在太平,我料想你长姐应是无事的,你若哭了岂不是叫她平白担忧?”

    “你长姐自疼你,若是见你这样定然会心疼的。”

    然不安慰还好,一安抚下,慕晚晚想到往昔种种,又想到今日宫里的心惊胆战哭得更加厉害了。

    裴泫不是好人,李胤亦也是一个令人讨厌的坏种。

    慕晚晚越哭声音越大,竟没觉出沈年何时已经近了她的身,把她搂在怀里。

    而此时屋外心绪复杂的暗卫们。

    暗卫甲蹲在树上,透过窗望到里面,“那个臭男人和夫人抱在一起了,这厮混账,待我去教训教训他,给主子出气!”

    暗卫乙趴在房檐上悠哉悠哉道“你别去了,就你这五尺高的汉子突然出现,还不得把夫人吓个好歹。夫人现在本就伤心,若是再被你吓出了意外,就等着主子回来收拾你吧。”

    暗卫丙也拦他,“乙的是,主子只让咱们保护夫人,盯着夫人的一举一动,又没要咱们拦着夫人不让见别的男子,还是不要轻易动手为好。”

    暗卫甲听后,摸摸头,觉得他们的也是。

    他又问,“那此事我们还要和主子如实交代吗?”

    已丙齐声道“自然。”

    暗卫甲总感觉哪里不对劲,要是让主子知道夫人和外男亲近,而他们又没拦着,主子不会回来就要把他们好上一顿吧!

    屋外几个暗卫闲话,慕晚晚自是听不到。她哭声变,缓了缓才觉出此时和沈年有多亲近,她飞快地收回手,捋了捋衣襟。

    沈年手下一空,神色滞了滞,倒也没再多。

    慕晚晚转眼道“天色不早,二公子请回吧。”

    沈年知她这是对自己方才所做有点生气了,不敢再多留,出了去。

    慕晚晚看他上了马走远,像是想到什么,快速地推开窗道“来人。”

    随后有一暗卫下来,“夫人有何吩咐。”

    慕晚晚道“方才你们都看到了?”

    他道“看到了。”又加了句,“您和外男抱在一起。”

    慕晚晚真想缝上他的嘴,又道“你们会如实报给他?”

    他是李胤。

    暗卫又答,“正是。”

    慕晚晚咬咬牙,“行了,你走吧。”

    她回了屋急得叉腰转了两圈,要是被李胤知道,她倒是无所谓,只不过还是担心沈年。她更是不想还没离开长安,就先草惊蛇。

    慕晚晚抓了抓头发,回到案后,提笔飞速写了封信。如今还没到五日,希望这封信能比他们的要快。

    夜色朦胧,围幔之中,一双细白的素手落了出来。远山纱幔里,映出两人交叠的身影。

    女郎赤身趴在软枕上,滑腻的背脊上放着一只棱骨分明的大掌。

    蓦地,女郎抖了下,唇畔咬紧,眼里一瞬停滞迷蒙。

    男人俯首在她耳边,“这么久,晚晚有想朕吗?”

    听不到女郎回应的声儿,只看到男人眉心滚动的汗水,一滴一滴落在了那娇软身上。

    黑夜寂静,有远处吹鸣的哨声,李胤从硬榻上猛然惊醒,汗水湿透外衫,眼里欲.色尚在。

    他直坐起身,拱了拱后牙槽,未着鞋履,径直翻身跃下榻,走到案后,抽出了那张被他反复看了许久的信笺。崭新的宣纸被他揉捏得失去了本来的模样。

    是不久前长安送来的。他让她每五日一封,她倒是乖巧,真的照做了。只不过信上的内容…

    李胤冷嗤了声,自己不在,她果真胆大,竟然敢这么敷衍,等回去后定要好好收拾她。

    信纸薄薄,只简要写了三个字“臣女安。”

    其他再未提及。

    他行军如何,今到了哪,是否一切顺利,可否平安,她一句都没问,甚至连自己的近况都不愿多一句。她倒底是有多巴不得自己赶快离开长安永远别回来。

    可笑他方才梦里竟然还梦到与她行欢好时的事。

    他眼压了下,指腹上仿若还有那片滑腻之感。

    这女人,是罂粟,亦是毒药。

    李胤看了眼被他揉得不成模样的纸,随即把它放到了旁侧的烛芯上,火苗忽地燃起,那张的纸很快在他眼下化成灰烬。

    他十二岁便领兵出征,还从未对什么这么牵挂过,这牵挂会扰乱人的心神,行军最为忌讳,身为中军将领更是碰不得。

    李胤敛了敛眸子,回榻正要入睡,又听外面的骑兵通报,“禀皇上,长安来信。”

    他皱了眉,这个时候来信,莫不是长安出了什么要事?

    沉声,“进来。”

    骑兵掀帐进来,印泥封好的信交到李胤手里,随后躬身退了出去。

    李胤看了眼,一手撕下信封,抽出里面的信笺,是用特制的墨水所写,笔下带着股淡淡的墨香。

    他忽地挑了下眉,嘴角竟不自觉地扬了扬,等看到那几个字“晚晚留”时,嘴角的弧度更大了起来。

    这封信可比之前要真诚不少。

    他细细看了一遍,里面倒是没什么其他的事,只问了几句他是否平安,又细细碎碎地近日西南多雨,要他多加衣物,仔细着凉,看到最后,李胤眼又暗下,上面写着沈年云游时把她长姐的信带到了她手里,她看到信很是欣喜,还特意感谢他相助漠北。

    这本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重要还在强调她非常感谢自己,可李胤总觉得不对劲,甚至觉得上面的沈年二字异常的刺眼。

    指腹落在那二字上,手狠撵了下,随即那两字便被磨出了一个洞。

    他勾唇轻笑,现在看着顺眼多了。